已是中午了。我和考试时认识的新疆考生王永辉去外面吃午饭。

周里京老师从后面走来，问我们俩去哪？

我说去外面吃饭。

周里京老师跟我们并排走，我看见周里京老师穿着黑布鞋，白衬衫黑裤子，小分头，很朴素，但很帅气。

进了饺子馆，各自买了饺子票。

现在回想起来，不得不承认我那时候真的是年轻不懂事，也不知道给周里京老师买饺子票。周老师自己掏钱买的饺子票。虽然我在他的脸上没有看到过一丝不悦，但是在几十年后的今天想来，饺子票这件事没有给老师留下深刻印象。

买完了饺子票去窗口排队等着。那天吃饺子的人多，等了许久，才从小窗口领到一盘猪肉馅的饺子。

我和王永辉同周里京老师在一桌吃饭。

饺子挺香，好吃。吃完饺子，周里京老师先回学院去了。我和王永辉又要了一碗饺子汤（免费的）喝。喝完饺子汤，王永辉对我笑，我说笑什么？

王永辉说：“告诉你个秘密，反正你也吃完了。”

我说什么秘密告诉我。

王永辉笑着说：“不告诉你了，告诉你你该恶心了。”

我说：“告诉我，不然不借你钱了。”

王永辉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子弟，来北京考电影学院时丢了钱包。我答应借他路费。

王永辉笑着说：“你在窗口领饺子时，我去厕所，正好走过厨房的走廊，看见服务员端饺子时，不小心把你的那盘饺子掉地上了。服务员捡起地上的饺子，用开水冲洗了掉地下的饺子后又放盘子里，端到窗口递给你了……”

听王永辉这么一说，我有点生气，想去窗口理论，又想：“饺子进肚了，死无证据，无意义。”

我说：“你看到了咋不告诉我？”

王永辉说：“第一，他们服务员不会承认，第二，我们人单势孤，人生地不熟的……再说，等我从厕所回来，你已经吃了一大半了，当着周老师的面，我不好说出口。反正服务员用水冲洗过了，脏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