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心急如焚,为社稷,为皇上担忧。
打仗,是需要数不清的钱粮的。
他,自诩都察院脊梁,朝廷忠臣,自然要为君父分忧。
对两淮盐务,开始大刀乱剁。
甭管什么人,背后牵连着哪位王公大臣,一概抓之。
抓到了直接审讯,拿到口供,就让胡知府见证签字。
然后就抄家,所得银子解送京城。
折子前脚到,银子和人犯后脚到!
让说情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猪,就已经烤熟了,摆上桌子了。
你就是再心疼,也只能含着泪来一口,赞一句香!
……
“胡知府,来吧。”
“啊,啊?”老胡恍恍惚惚,站在牢房外透气。
“此犯官已经交代了,你来做个见证。”
钱峰威严的眼神,令老胡不敢抱怨。
走进牢房,见到了一个刚被用过刑的犯官,躺在血泊中。
牢子抓着他的手,在血泊里蘸了蘸,然后按在状纸上。
胡知府机械的捡起状纸,读了一遍:
“是这样吗?”
犯官挣扎说道:“是。”
他不敢不承认,因为钱峰简直不是人。
直接给朝廷命官上大刑,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刑不上大夫的古训,他是提都不提。
老胡提起笔,宛如千钧重,在状纸上写下:
“以上内容和犯官所说完全相符,本人已认真看过确认过。”
签名,用印。
这样的流程,他已经做了十几遍来了。
可想而知,他在京城的名声会臭到什么程度。
完了,前途,别了,紫禁城!
钱峰瞥了一眼这个昔日的都察院同行,眼睛里如同看一条狗。
他太清楚,都察院同僚多是什么成色了。
一部分,是抓小放大,刷存在感。
一部分,是沦为党争的工具,专门咬人。
老胡这种,是打算走第三种路线,紧跟时事,不咬人,也不盯着鸡毛蒜皮,专门迎合上意。
……
“下一个。”
牢子们不敢怠慢,立即提着一瘦子进来了。
这位很嚣张,进了牢房也是昂着头。
“老实交代?还是本钦差帮你回忆?”
“呸,钱峰你个狗奴才,我虽然是小小的五品盐官,可我族兄弟是两广总督李侍尧,我姐姐是嘉亲王府里的侍妾,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吼声如雷,牢房内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许多犯官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种叫做希望的光芒。
钱峰冷笑一声,提起笔,蘸了蘸红色朱砂,
在簿子上一勾,吐出三个字:
“斩立决。”
“你不能杀我,你怎么和总督大人和嘉亲王交代啊?救命啊,饶命啊,我错了,我是你孙子还不成吗?”
“百姓生活困苦,朝廷缺粮缺饷,你们却一个个脑满肠肥,熟视无睹。大清若是亡了,你们会是什么下场?拖出去,杀。”
咔嚓,血喷三尺。
一颗头颅咕噜噜滚到了众犯官面前。
顿时,一群人炸了窝。
“钱大人,下官交代,下官如实交代。”
“钱大人,下官还有更大的黑幕要交代,你听我讲。”
~
钱峰的狠辣,让扬州城人人自危。
这么说似乎也不对,是扬州城官吏商绅人人自危,百姓还是很开心的。
都说来了一位青天大老爷。
各种陋规,恶人,都消失了。
衙内、差役、大官人、泼皮之类的全部销声匿迹,不敢出门半步。
生怕被钱峰撞见,来一句斩立决。
众人私下都说,钱峰是海瑞转世,来报复社会了。
海瑞,字刚峰。
钱峰,也有个峰,很可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除了不敢骂皇帝,其他的都做了一遍。
……
扬州百姓甚至开始期盼,这位钦差大人最好永远留在扬州,做知府。
那样,好日子就有盼头了。
很显然,钱峰这种肆无忌惮的做法,会给自己带来许多麻烦。
京城里,各种攻击弹劾他的折子如同过江之鲫。
甚至钦天监都出来了,从天象之说攻击他不祥。
数日前,乾隆已经准备把他暂时雪藏了,扔到西南偏僻县去做个知县,安抚京中的愤怒。
结果,白莲教一反,圣心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无他,要银子呀。
户部穷成了狗不理,内库舍不得动。
那这湖北平教匪的军费,总要有个出处。
周边4省协饷,是肯定的。
但远远不够,钱峰疯狂抓人,抄家,就等于是助攻了。
这个道理,乾隆懂,军机处大臣也懂。
但是,王公大臣们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钱峰的老宅所在的街道,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顺天府也不敢过问,只胡乱判作是意外失火,火借风势,把御史的破屋子给烧了。
消息传到宫里,乾隆没有表态。
骂名不能让朕担着,还是再苦一苦钱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