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韦秀,干脆加了把火:
“老爷,咱大清最不缺的就是人。解散劳工队,重换一批人好了。”
“有饭吃,有房住,想招募多少人,就有多少人。”
一听这话,一百多劳工汉子都吓坏了。
心里咒骂这妮子真狠毒。
一旦失去了这份工作,怕是活不了3天。
哗啦啦,一百多人都跪了下来,磕头哀求。
李郁骑在马上,一言不发,冷峻的看着这些人。
“你们说,怎么处置这些逃兵?”
“打板子。”“一天不给饭吃。”
突然,有一人站出来喊道:
“杀了他们。”
李郁盯着这个说话的汉子,马鞭一指:
“你叫什么?”
“小的刘武。”
“其他人觉得刘武说的对吗?”
“对,对。”
这一下,总算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这可是伱们自愿的啊。
……
李郁笑着说:
“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就动手吧?”
即使是20多度的天气,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寒意。
李家堡的护卫,早就散开了。
环视着圈内的这些劳工,眼神凶狠。
“刘武,你先带个头?”
“哎,好。”
叫刘武的这个汉子,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锄头。
走过来,对着一个跪地哀求的汉子狠狠砸了下去。
头破血流,然而并没有当即死亡。
他又举起了锄头,被李郁制止了。
“所有人,一起吧。”
时间仿佛都走慢了,一百多个举着锄头、扁担的劳工,默默的围成一圈。
从外边,只看得见锄头被挥下,再举起。
一开始还有惨叫,后面就没了。
只听得沉闷的击打声。
杨云娇,瞧了一眼马上的少年。
心想,这家伙真是个狠角色。
如果自己结识他时,未曾被盐帮掳走过,该多好。
……
许多人扔掉锄头,跪在地上狂吐。
还有一些人呆呆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这些,都是正常反应。
杀死同类,人是不可能那么淡定的。
除非,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
李郁唤来刘武,问道:
“以前杀过人吗?”
“杀过。”
“说说?”
“不敢瞒老爷,小的是山东临清人,原是个木匠。”
“临清?我记得去年清水教起义是在临清县吧?”
“是的,小的那会就在县衙里打家具。”
李郁笑了,还好,他说了实话。
“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清水教占了县衙,把官吏全部杀了,我们要么加入义军,要么被当场砍死。小的就加入了义军,跟着打了两仗,后来败了,小的水性好,才逃得一命。”
“杀过官兵?”
“杀了一个绿营兵,在城里还杀了两个士绅老爷。”
“什么感觉?”
“第一次很难受,饭都吃不下。再后来,就和杀猪差不多了。”
……
刘武,被任命为了劳工队副队长。
造过反,杀过官兵,没有撒谎。
李郁觉得,这个人可以用。
一鼓作气,和劳工们伸出了橄榄枝:
“如今的世道,想活的好,就得靠自己。”
“想加入护卫队的,明日一早,找刘武报名。每月1两饷银,不必干苦力了。”
李家堡的武装力量,迫切需要扩大。
如果不是因为忠诚问题,早就要招募新人手了。
畏缩,麻木,懦弱,愚昧,狡黠,大清朝这样的人太多太多。
有些人上无片瓦,下无锥地,今日被税吏打,明日被乡绅压榨。
却还是昂着头,说出一句:
“日子本该是这样的。皇上英明,是底下这些人太贪了。”
李郁气的差点跳河。
时间久了,他的心也越来越硬。
今日,用十几个逃人的血,让上百劳工纳了投名状。
傍晚,堡外突然一阵吵闹。
李郁询问才知,原来是那十几个逃人的妻儿。
众人要赶走她们。
犹豫了一会后,还是派人把她们送去了西山煤矿。
西山岛周围都是水,没有船就是个孤岛。
她们大约活不到冬天。
只不过是换一种死法。
……
第二天,刘武递上了一份名单。
愿意加入护卫队的,总计83人。
看来,昨天的效果不错。
李郁很欣慰,聊了几句: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造反。”
“你怕不怕死?造反是会死人的。”
“回老爷,小的不怕。”
“哦?说说看。”
“官兵四面合围,小的跳运河逃命,后来一路讨饭,给人做木匠活儿,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小的真想明白了,就算不造反,我也活不了。”
这个回答,让李郁神清气爽。
他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杆火绳枪。
“好好干,跟着我打江山,即使有一天你死了,我也保证你子孙终生衣食无忧。”
“谢谢老爷。”
刘武,连忙跪地,连磕了三个响头。
李郁就那么坐着,坦然接受了。
众生平等,太不现实了。
即使是几百年后,也只是相对的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