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皇家贵胄,不如说我是出自武将世家。”
黑马通体黝黑,矫健有力,一身披银甲格外明亮。朱浅云挺直的身姿在黑夜中格外明显,她看着挂在黑马侧的重甲,缓缓说道:
“父亲从小就不喜欢我学习文书礼仪,学歌舞刺绣。我五岁那年的生日,叔叔送了我一件流光白玉钗,还有一套凤弥金锻造的头饰。父亲却把叔叔的使者扔了出去,转头送了我一柄夜斩刀,还有一身不合身的盔甲。”
摇摇头,朱浅云轻轻拍了拍悬挂在另一侧的漆黑夜斩刀,眼中浮现出追忆的笑意:
“我当时特别不开心,女孩子谁会不喜欢首饰呢?后来我才知道,这把夜斩刀是父亲当年在荒漠中诛杀瓦剌次主,陪伴他几十年的定军械。当年太宗皇帝眼馋,想用三百战马去换,父亲都没换,却成了生日礼物赠给了我。”
“可当时的你应该是喜欢首饰的。”
唐莞坐在她的身后,眨了眨眼,开口道:“不是吗?”
“是啊。”
朱浅云身上的皂角味很好闻,她不喜欢用香粉,也从不会涂抹粉黛。她一副干干净净的模样很清雅,也很英气。她目视着前方的道路,轻声道:
“当时我的哭了好久,我不知道这把夜斩刀意味着什么。只知道父亲把我喜欢的首饰都扔掉了,给了我一堆不喜欢的东西。我当时就哭,哭了好久好久,父亲也不会哄我,只是硬梆梆地让我吃饭,让我早点睡觉。”
“还好。”
点点头,唐莞心有余悸地说道:“你父亲是找你吃饭,我要是敢耍脾气我爹就找我试药了。一般是泻药,狠一点的会用断筋散,我要是给老娘整生气迁怒于他,他和我得一起吃昏厥丸。”
你家未免有些极端了。
一旁的徐特大表情复杂。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俩人聊上了天,明明彼此间都是熟悉到骨子里的人才会有的小动作,但却似乎对对方的过往并无知晓。他也不知道,这俩姑娘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其实现在想一想,还不错。”
朱浅云既没有抱怨,也没有怨恨,反而,她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若我当年真的苦学女子纲常,学琴棋书画,刺绣针织,恐怕我就遇不见你们了。”
“谁说的。”
唐莞一乐,“北梁连开锁都教,还能不教琴棋书画刺绣针织?我当年可是选了刺绣选修课。”
“哦?班内排名第几?”
“在我用刺绣绣出周离出浴图前,我是第一。”
“绣完了呢?”
徐特大没忍住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