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拿上用,我现在不用钱,那么多牛每天要吃要喝,你又没钱。”
我赶紧说,“我先不用,再说我拿走了你要是用的时候咋办,”
母亲接着说,“我还有呢,够用,你不拿着,当妈的心里不好受,你为这个家一点私心都没有。”
“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为了家把自己累垮,你拿上妈就心里宽慰些”,
我听到母亲这样说,就像一把钝刀子在割在我的脖子上。
头还在,却心里疼的撕心裂肺。
泪花不停的在眼眶里直打转,不接,母亲心里过意不去,接了,我心里过不去,把人难为的呀!
我强忍着接过母亲手里的钱,该死的泪水又一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母亲却微笑着说,我和你爸能为这个家里出一点力。
妈高兴,此时我无法形容母亲在我心里有多么的重要。
谁还会像母亲一样不离不弃的想着自己呢。
“我听说今年的牛价不行,你也别太操心,只要能够开支,咱们慢慢来,要是把你的身体累垮了。”
“我们这个家就完了,你可千万放宽心,今年不行咱们等明年,总有好的时候”,母亲语重心长的说,
“知道了妈,我和你一样,不管啥事都爱操心,我没事”,
正好两个娃要去学校了,母亲也要出门,我也该回家了。
我走的时候一再叮嘱母亲注意身体,回来的时候我买了大爸爱吃的油饼,给父亲买了个烧鸡。
每次出门回来的时候我都要给大爸买油饼,已经成了习惯了。
回到家后,父亲在炕上睡着,他并不是累,也没有睡着,自从得了抑郁症后,就不再说话,也不出去。
尤其人多的地方,他都是躲着,每天除了吃饭,就是把自己关在屋里,躺在炕上。
我知道父亲每天被病折磨的特别的痛苦。
可做儿子的也无能为力,只能尽一点点的孝道,让自己的心能安一点,
“爸,我给你买了一只烧鸡,你起来吃一点”,父亲看到我进来叫他,
坐起来问,“你妈好着吗”,
“好着呢,就是惦记你,说你稍微好一点了就下来”,
小主,
我撕了一个鸡腿,拿到他面前。
他颤颤巍巍的接过鸡腿嘟囔着说,“费钱的很么”,说着就吃了起来,
我说,“爸,你吃完了就自己拿,我下去到牛场去,帮我大爸把牛喂了,你吃完记得把药吃上”,
“你去,我吃完了就吃药”,父亲一边吃一边说,
这就是我的父亲,父亲个子很高,人不瘦也不胖,看起来很精神,就是话少。
他是那个年代的高中生,他没结婚之前是我们村里的小学老师。
后来村里的学校撤了,他也没有再去其他学校,父亲虽然没有大爸吃的苦多,但是他的心特别强,什么事都想干好。
可命运不给他机会,这就是父亲得病的主要原因,
我穿过春树林,来到牛场,大爸已经把牛喂的差不多了。
我正准备帮大爸,他说,“我马上就喂完了,你去烧点鸡蛋汤,我这会渴的很”,
“你中午吃了没”,
“没有,我到家里去你爸说你给你妈拿着菜去城里了,我就吃了一袋方便面,你哪里来的菜”,他问我,
“我说是我碎爷给的”,我一边生火一边给大爸说着,不一会就把鸡蛋汤烧好了,连锅端起来放在一旁凉着,等大爸忙完也就能喝了,
我来到牛圈,说,“今年的牛价不行,比去年低的多,今年看能不能保本”,
大爸说,“养殖的东西,本来就不稳定,今年高,明年低,能等上好价格咱们就挣一点,价格不好了咱们就不挣,高价咱们养,低价咱们还是养,自古以来行情谁都没办法”,
我开玩笑的说,“这几天把我愁坏了,你倒是看的开”,
“就是愁死牛价也上不来”,他笑着说,
也是,谁又能把行情掌握呢,只有听天由命。
有句丑话说,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大爸给牛喂完草了,我赶紧打了一盆水。
大爸洗完后,我把鸡蛋汤和油饼端给大爸吃,他先喝了一碗汤,然后出了一口长气说,
“把人渴死了,方便面汤我觉得倒掉可惜,就都喝了,这下把人给渴的!”
惹得我一阵笑,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不管什么事都特别看的开,也特别的容易知足。
一代人的青春记忆,另一代人是没法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