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姑娘,令祖父屠祭酒昔日乃我父亲的尊长,我夫君亦拜入其门下。因此,我对令祖父的品格,亦算略知一二。实际上,我在福顺镇担任夫子一职,屠祭酒早已知情,但他却从未表示反对,由此可见,令祖父并非一位守旧之人。”
屠文英微微点头,“不错,我家祖父博学多识,宅心仁厚,极为开明。曾有一次,我听到他与白举人谈论,说你为事不易,劝他对你多加体谅。这让我更加困惑,既然祖父如此看好你担任夫子,为何他想让我接任,却坚决不同意?”
“我有一事想请教,屠姑娘,屠祭酒赞誉我时,是在我接管私塾数月之后吗?”
屠文英沉思片刻,答道:“正是,应在年前。”
“这就对了。屠祭酒最初对我持保留态度,是因为他对我是否具备夫子之能并不确信。他对我的赞誉和体谅,都是在私塾初见成效之后才给出的。据此推测,屠祭酒反对你担任夫子,并非因为他不赞成女子执掌教鞭,或许是他认为,你尚未能胜任此职,因此才阻拦你。”
屠文英听后愣住,蹙眉问道:“我无法胜任?”
她满脸惊愕,“然而,我的才学皆由祖父亲授,他理应清楚我的能力。我在万福县,素有才女之称,祖父亦对我赞誉有加。为何他却不肯信任我?”
姜怀虞温言开解道:“或许还有其他的因由,譬如福顺镇地理位置较为偏远,屠祭酒心疼你来回奔波,亦或是担忧你的安全,这些都可以成为理由。你毕竟出身高贵,而福顺镇人士良莠不齐,就如同我,也曾遭遇过不测,屠祭酒对你的牵挂,实在是合情合理。”
“果真如此吗?”屠文英若有所思地低语。
突然,她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姜怀虞身上,“姜夫子,你方才提到改变了主意,莫非你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能够助我劝服祖父?”
姜怀虞轻轻摇了摇头。
屠文英心头涌起一丝失望,然而紧接着,姜怀虞的话语又让她重燃希望:“屠姑娘或许并不知道,去年老村长任命我担任私塾夫子时,也曾遭遇镇上众人的反对,但你看看现在,那些人曾假冒夫子之名,对我恶言相向,转眼间便被乡亲们出镇。”
屠文英听闻此事,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那么,你是如何赢得大家的信任的呢?”
“其实,我并没有真正去说服任何人。”姜怀虞平静地说,“我只是决定接受这个职位之后,便亲自上任,起初,不仅乡亲们对我充满疑虑,连学生们也对我有所抵触。最初的半个月,我甚至没有收到任何束修。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逐渐认可了我,最终决定补交束修,让孩童们继续跟随我学习。”
“竟然有这等事情?”屠文英满脸惊愕。
她曾想过姜怀虞以女性身份走到今天必定不易,但她未曾料到,姜怀虞从起步便历经了如此多的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