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岩不再犹豫,拄着枯枝颤颤巍巍进去。他手中始终捏着一枚绿色的灵石,头顶亦有绿光照耀。百丈长的洞府隧道本不远,他走起来却格外漫长。好不容易到了最下边洞府之时,柳岩已有点撑不住身体,直接向前倒去。昏迷之前,他听到卫含香紧张、关心、焦急地不停向他喊道:“柳岩,柳岩。”恍然又看到梦中卫含香款款向他走来。
而此时,飞离这片荒野的赵执事,还在夜空踽踽独行,不知归处。他一想到自己现下无一件衣物,只能靠璀璨的灵光蔽体,就一时羞愤难当,胸口起伏,喉间更是涌上一股滚热。他强压着不吐出来,却还有一丝浓稠的液体流了出来。想到柳岩以炼气四层修为,竟将他一筑基中期修士逼到这种地步,赵执事就一声冷哼。
他向沧澜城飞去,可是之前已有天道器坊的宗中之人说过,兽潮降至,为了提高警惕,现在沧澜城有闭城门之说,待辰时才能打开。他浮在空中,看了一眼天空,还是夜色深沉。深冬的凄凉萧瑟在这片荒野上尽显无疑。赵执事算了一下,还有两个时辰才是天明,于是准备找一灵气浓郁之地,先做休息,要是能抓到几只野物,也可剥去皮毛,做一件简单衣服,遮蔽法体。
修为到了他这般,即使没有衣服,就这么在野外一夜,也不会被冻出伤来,只是他还是觉得,最好有一件遮蔽的东西,这样好似是在心理有安慰。他在荒野上飞行时,如一颗流星划过,格外璀璨和夺目。凡他所过之处,都如烈日骄阳照下,明亮了很大的一块地方。
他不断在想柳岩最后和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他已大概能猜测出来,那就是杀害他列儿和天道宗其它弟子之人,并非吴广元所说的妖女,而是另有其人,至于其他还有谁,李新儿临死前凄楚不甘的眼神骤上心头,最后似乎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还没说出,就被吴广元一剑枭首。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如泡泡般浮出水面,正在脑海中越来越明晰,当吴广元持剑杀死李新儿那一幕再浮现心头之时,好像有闪电划过他的脑海。
“是吴广元,一定是他!”赵执事咬牙切齿说出这个名字时,愤怒无比,眼中血丝密布,“他困在炼气十二层很多年,一直突破不得,是想要独吞璇龟,好将炼制筑基丹,以丹药数量来强行突破。”
赵执事越想越觉得合情合理,再回想吴广元之前说的种种之言,做的种种之事,总觉得漏洞百出。很多事情在将他设定为真凶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连一些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也有据可原!
赵执事怒极,恨不得将吴广元立马抓来,拘神束魄,碎尸万段。
他在想回到沧澜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吴广元亲自抓到,然后再以各种炼魂之法,让其生不如死。想着想着,赵执事目中喷火,到了极点,却又无处发泄。他向天嘶喊一声,立时有震天动地之威势。
可这时,一句干哑、粗大、似乎连说话都艰难的声音传了过来:“没想到,这里,居然看到了,人族的修士。嘶嘶,修为还不低,可以,吃掉。”
这句话传来之时,让赵执事遽然一惊,连忙环顾四周,神念笼了出去,却好似不知所处,转了一圈也没锁定位置。他警惕心大起,沉声道:“是谁?躲在暗处算什么,有本事出来,和赵某一战!”
“嘶嘶,人族,你想我出来,就如你愿,我出来后,你不要跑。”
干哑的声音再次传来,像是喉间吞了火炭,说出的话也有干燥、火热之意。
赵执事这次有所防备,所以一抬头,就看到夜天之中一浓郁似云团的黑雾飞来,待离近之时,才看出这团黑雾之中有血红色若岩浆般的线条。赵执事眼中金光大放,看出黑雾真实面容,只见是一毛发细密若云雾的黑色大犬,身上缭绕着岩浆般的花纹,尾巴分叉。整个身体高达一丈,在夜色中透着诡异的光泽。
赵执事眼睛微眯起来,冷笑道:“祸斗之族?原来是还未成人形的妖族,敢这么说话,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你也是心大,竟敢来到人族城市这么近的地方,还是只身前来,不怕被斩杀吗?”
他现在正是一股怒气无处发泄,没想到正好有妖族前来,当即就提振灵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祸斗犬妖在离近赵执事身前之时,体态发生变化,竟人立而起,有一丈之高,形如披着云雾般黑色毛发的巨人。赵执事在其面前,不过是一小人而已。两人一个金光灿灿,一个却比夜色还要深黑,形成鲜明对比。
犬妖的声音依旧干哑,张口之时,竟有浓浓的白烟喷出。他看了一眼赵执事,用还未熟练的人语道:“你们,人族的城池,现在晚上关闭,不敢出来,我怕什么?你要当心,要是被我抓住,可是要被生吞活剥,人族的元神,大补之物!”
张执事听后,怒哼一声,已是按耐不住,身上金光乍现,随即他的身躯膨胀起来,有了一丈之高。身上肌肤紧绷,变得坚如钢铁。他刚想放出一道剑光,这才发现指尖之处,在动用灵力之后,已没有金色的光剑。他无奈一笑。方才和柳岩斗法,已是愿赌服输,将所有法器都交了出来。没有法器灵剑为依托,就是凝出了剑气,也会威力大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