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躲哪去了?家里的事全留给我们娘俩面对?我们就活该倒霉?”
“这几天催债的不停的往家里跑,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连我跟儿子的储蓄卡,有好几张都被冻结了,我们是招谁惹谁了?”
“你都在商场上混这么多年了,都白混了?输给一个比你小了快两轮的晚辈,说出去都丢人现眼!你说说你活着有什么用,你怎么不干脆死了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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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那声音又尖又响,透过玉简传出,就连天台上的众人也能隐约听得。而他们也是眼睁睁的看着,贾大富本已好转的脸色,正在一分分的惨白下去。
“行了行了,这些年嫁给你我也没享过什么福,你的债务就别连累我跟你一起承担了。告诉你,老娘要跟你离婚!协议书我都拟好了,已经叫人给你送过去了,到时候你签个字,往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谁都别再打扰谁!”
月橘感到情况不对,原本已经稳定下来的局面又急转直下,她虽想阻止,但在这段夫妻通讯中,却是完全插不上话。
贾大富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僵,嘴唇发紫,就像是冰天雪地中被冻僵了一般。又或者,他的心确是被冻僵了,不为这寒冷的天气,而是为人情的凉薄。
“是不是如果我死了……就不会再拖累你们?”他几次阖拢双目,嘴唇哆嗦着,一张脸阵青阵白,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艰难挤出这一句话。
对面传来的,依然是一声不屑的嘲讽。
“得得得,爱死赶紧死去,死远点,别脏了老娘眼睛!”
贾大富的脸色已经僵如死灰,他慢慢结束了通话,心底那最后一道防线,终于是彻底崩塌。
人在绝望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寻求亲人的温暖。但如果亲人所赐予你的,只是一把冰锥,它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他脑中,也无比清晰的浮现出了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当初他即将竞拍下腾飞大楼时,也是一通传讯,那时妻子曾表现出了怎样的欣喜,又是怎样的奉承着他,说是要跟他和儿子一起去旅游,好好为他庆功……言犹在耳。
而现在,他打输了这一仗,他落魄了,妻子的态度,又变成什么样了呢?
虽然他早就知道,当初妻子愿意嫁给自己,只是看中了他的钱。但这些年,他也实在没有亏待过她,人心都是肉长的啊,他以为他们之间就算没有爱情,总也应该有亲情……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妻子,从来都没有爱过他,哪怕一天。
那儿子呢?儿子作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从小就大手大脚惯了,他又会怎样看待自己这个无能的父亲?
如果将来,妻子会带着儿子改嫁,她们会跟另一个男人组成家庭,他们会有着另外的“丈夫”和“父亲”,那自己呢?自己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吧……
从头到尾,何时何地……都是多余啊。
楼下看热闹的人群,还在不停的喊着:“快跳,快跳!”这一股喧哗的声浪,又和妻子那一句“你怎么不死了啊?”汇合在一起,一切的一切,都在催促着他“上路吧,上路吧”。
这个世界上,终究是没有人需要我的——
应该,去死了啊……
四周的景物都在眼前旋转,贾大富双腿一软,坐倒在楼沿边。
如果继续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对西陵辰来说,自己就只是他的手下败将,是他可以转眼就忘的落水狗。
只有自己死了……才可以在他心里化成一道疤,让他永远背负着一条人命债……自己就要做他血里的毒,骨里的刺,让他每一次心脏跳动时,都会想起自己,并且为此,一生一世不得安宁!
贾大富本已空洞无神的双目,忽然又变得极之犀利。顺手抬起玉简,快速在屏幕上按动几下,似乎是编辑了什么讯息。
最后时刻,他苦笑着看向了月橘。
“小姑娘,也许你的确是一个好记者。”
“只是世界的格局,并不是凭着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