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的雨季,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窗棂,惊破了一夜的梦魇。
朝兮草草洗漱过,头发也不梳,就搬了个小竹椅坐在门槛边上,看着雨水继续摧残他在井台边种的几盆花,然后举起巴掌大小的酒坛子来,喝一口酒。
竹椅是张起灵亲手做的。起因是有一回他早上起来去巡山,发现朝兮坐在门槛上发呆,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他就拿了这东西回来。
朝兮自是欣然领受,也不知他是怎么学会这种手艺活儿的。
酒则是胖子酿的,取名叫远山净,该说不说,这名字一听就颇有意境,去喜来眠农家乐的顾客,十个有九个半都会点来尝尝,酒不醉人景自醉,就好像喝到了神仙佳酿。
但实际上,对朝兮这种品酒大家而言,这酒就……挺一般的。
还是不如解雨臣酿的好喝。
聊以充数罢了。
一坛酒才喝了一半,肩膀忽然被披上了一件外套——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你的伤还没养好呢,就坐在这儿吹风。”吴邪看似嗔怪实则关切道,“还喝酒……你再这样我要跟小哥告状了。”
朝兮有恃无恐地又喝了一口,淡淡道:“床头柜后面有一个夹层,里面的东西我已经扔到臭水沟子里了。”
吴邪闻言,一张脸顿时比臭水沟子还要臭——那可是他费尽心机才藏下来的两盒烟,那是他的命啊!
“谢朝兮!”吴邪愤愤道,“你这是不讲规矩你知不知道?你明明可以用那两盒烟威胁我不告诉小哥,可你直接扔了算怎么回事?”
“算你倒霉啊。”
朝兮和静微笑,抬眉看了他一眼,道:“还有,谁说我威胁你了?你告诉我大侄子啊,反正他不敢管我。倒是你,泡了一回雷城的宝宝金水就飘飘然了是吧?”
不就是瞒着他去十一仓和雷城了吗?这人有必要这么记仇的?
吴邪赌气一般,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口中碎碎念着:“你又来了!我明明也是受害者,我是被骗的好不好?胖子,小哥,我二叔……他们全把我蒙在鼓里……”
“你是祥林嫂吗?絮絮叨叨个没完?”朝兮打断他的话,“怪我说你?好,我就该乖乖在这儿养伤,巴巴地去救你干什么,还撞上那些晦气人晦气事。”
听完最后一句话,吴邪略微一怔,看到朝兮眉间掠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厌恶和忌恨——他当然知道这厌恨不是对着自己,但仍因无意间让朝兮想起不快之事而讪讪地垂了垂头。
“……算了,不提那些。”朝兮啐道,转而自自然然地换了话题,“我昨天夜里起来,听见你跟你爸打电话,是不是你奶奶……?”
吴邪略略一顿,叹了口气,道:“你都听见了?……唉,也是得跟你说一声。我奶奶查出来胃里有个肿瘤,化验结果不太好,我订了机票,准备回去看看。”
脑海中回想起那个精致端庄的老太太,朝兮本能地有几分感慨,半晌才道:“你奶奶在医院?”
吴邪摇摇头,说:“我奶奶一辈子漂漂亮亮,不喜欢被困在那种地方,也不想临了临了,又做手术又化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