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的训练就到此为止吧。”
“你喝两口水,咱该上山,去老林子一趟了。”
“瞅瞅捉到那白麂子没。”
胡大海看看时间,朝瘦子说道。
反正距离那野猪肘子炖熟还得起码一个半钟头。
与其在院子里闲唠浪费时间,还不如抽这个空进山一趟,看看自己布下的夹子阵捉到那白麂子没。
没捉到的话,正好把瘦子榨好的灯笼果汁儿和青草汁儿给用了。
再者就是从秃顶子屯儿到老林子来回往返上这么一趟,也差不多需要一个半钟头。
到时候下山回来家,那大野猪肘子也刚好熟透,直接开吃就行。
正正好好的。
“那快走呗。”
“我早就想进山了。”
一提起进山,瘦子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水都不愿意多喝几口,迫不及待的就催促起了胡大海。
胡大海哑然失笑。
年轻人果然还是喜欢丰富多彩的打猎生活啊,像体能训练这种较为枯燥的东西,那是真不待见。
不过这也很正常。
当初在国际狩猎公园学习的时候,他也和现在的瘦子是一样的,都是在硬着头皮坚持。
也就打枪的时候才能让他稍微感到些许的刺激。
带上灯笼果汁儿和青草汁儿,胡大海和赵月月简单说了几句后,就牵着黑狼,用瘦子一起一道往秃顶子山走去。
没牵黑豹和嘶风,主要是因为这趟不干打猎的活儿,用不到它们,牵黑狼来认认路就行。
正好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观察观察这家伙在山上的表现。
想看出一条猎狗到底能不能适应狩猎生活,那还得带进深山老林子里头,才能见到真章。
有的猎狗在家里,或者是有人儿在边儿上的时候,看起来那叫一个勇猛。
不管面对体型比自己大多少倍的动物,都敢冲上去咬上两口,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势。
但一进了山,好家伙那是瞬间就蔫儿巴了,只敢夹着尾巴跟在主人后头,完全不敢主动出去搜寻、探路。
像这种猎狗,那就属于典型的窝里横,烂泥扶不上墙。
像这种狗,那是必须要优化掉的,不能放任其在狗帮里,不然会把一整个狗帮都给带坏了。
毕竟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不仅人是这样,狗也一样的。
俩人进了山,就开始紧赶慢赶的往老林子钻。
一路上胡大海都没敢松开黑狼的狗链子,生怕链子一开,这家伙就当场跑的无影无踪了。
蒙细跟别的狗可不一样。
这货要是没了束缚一门儿心思想跑,那就是再给瘦子和自己安上八条腿儿,那也甭想追上人家,到时候指定一跑一个不吱声儿。
黑豹和嘶风跟自己熟,还聪明,知道啥能干啥不能干,所以上山的时候它俩是从来不拴的,一直都是自由活动。
但黑狼和自己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感情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吧,也可以说是几近于无了。
链子一松,跑掉的可能性极大,胡大海也不敢去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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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虽然是被链子拴着,但黑狼的表现却相当不错。
这狗一直兴冲冲的跑在胡大海和瘦子两人的前头,跟个乡巴佬进城似的,一会儿这儿看看,一会儿那儿闻闻,瞅啥都来劲。
这就是典型的好奇心重,搜索欲望强,也是一条好猎狗所必须拥有的能力。
胡大海看在眼里,心中还是颇为欣喜的。
他是真怕黑狼是条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猎狗,现在看来,纯属是他多想了。
不过有一点这狗让他不是那么满意。
那就是这货明显表现出了兴奋过头的状态。
举个例子。
像黑豹在山上狩猎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回头观察他,或者是停在原地等他,很知道和主人保持住一个适当的距离。
不会出现只顾自己到处疯跑,而对主人不管不顾这种错误的行为。
但黑狼就不是这样的。
从踏上秃顶子山开始,这货就肉眼可见的变的兴奋无比,和在李家小院儿时那副蔫儿巴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那大舌头,呼哧呼哧的来回吐个不停,进了山,撒开脚丫子,闷头那就是往前一通乱蹿。
要不是胡大海早有心理准备,在后头死命勒住了狗链子,恐怕这会儿都已经被这家伙猛然爆发出来的蛮力给带倒了。
不过它倒不是想逃跑的那种蹿法儿,单纯就是太激动了,想漫山遍野的到处撒欢儿跑。
被胡大海在后头这么用力一嘞,黑狼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呜咽两声,没再爆冲过。
只是依旧摇着尾巴兴奋的跑在最前头,把狗链子绷的那叫一个紧实,都不待有一点儿打弯儿的。
可以理解。
胡大海紧紧跟在黑狼后头,脚步轻快。
每条狗的性格和天赋都不一样嘛,你不能要求每条狗子都跟黑豹是一个性子。
不现实,也不可能。
黑狼这货,它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楞种,眼神儿好,能干仗、敢干仗,就足够了。
人本地凿子干的就是冲锋陷阵的活儿~
……
一路紧赶慢赶,半个小时后,两人一狗,终于是到了老林子下头的山坳子里。
没有半刻的停留,胡大海直接就收好裤腿裤脚,趟着荒草、荆棘,打头往山坳子里头钻。
虽然这儿没有路,但咋说也已经是第三次来了,不能说是轻车熟路吧,也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
胡大海都不用刻意去看,他哪怕是闭着眼睛在这山坳子里头走,都不愁找着下铁丝套的地方。
这是他那强大的记忆力所带来的天赋。
读书这块儿可能做不到一目十行,但记路啥的,那绝对是过目不忘的水平。
以前在国际狩猎公园当导猎员开车的时候,他都不待开导航的。
就那山上的小路、野路,他只需要走上一遍,就能全部牢牢记在脑子里,一点儿不带忘的。
当时还人送外号:赛北斗~
摸到下套子区域的附近时,黑狼就再度开始控制不住的兴奋了起来。
手腕儿粗细的大黑尾巴,更是不住的摇来摇去,敲在自个儿的屁股上啪啪直响。
猎狗突然从老实变的兴奋了起来,那就说明猎狗八成是察觉到了什么,再不就是突然有所发现了!
“不会吧......”
“难不成......套中了那白麂子了?”
胡大海心头顿时一喜。
黑狼作为本地凿子,虽然是标准的视觉猎犬,但人家毕竟是狗,长那么老大个鼻子也不是光用来出气儿的。
闻味儿这方面虽然比不上嗅觉猎犬,但多多少少也是可以闻出些什么来的。
只能说相比于其嗅觉,本地凿子在视觉方面的优势更突出罢了。
然而还没等他惊喜完,跑在最前头的黑狼就突然无比急躁的一连爆冲了好几下,整个狗直接就半直立了起来。
那凌厉中带着些许清澈、愚蠢的双眼,更是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荒草荆棘丛,一眨都不眨一下。
可以看得出这货现在很急,狩猎欲望前所未有的高涨。
“我靠!”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胡大海无力的吐槽了一句,随即赶紧使用无情铁手,将黑狼给强行托拽了回来。
黑狼目光牢牢盯着的地方,正是他之前下夹子的位置。
那里显然是有什么东西存在的,不然黑狼也不会这么激动。
不放黑狼过去,主要是这货现在情绪太不稳定了。
如果真套中那白麂子了,就黑狼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冲过去大黑舌头一吐,非把那胆小如鼠的白麂子给活生生吓死不可。
那他可就亏大发了~
连着三番五次被胡大海给强行勒回来后,黑狼就有些不买账了,极为不满的站在最前头,斜着大黑脑袋直瞪胡大海,就差把生气俩字儿纹脸上了。
胡大海没搭理它,而是招手示意瘦子跟上,俩人儿准备一点儿一点儿慢慢儿摸过去。
悄悄滴进村,打枪滴不要~
先看看具体是啥情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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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黑狼却不管这些。
站在前头等了老半天,见一直得不到胡大海的指示,黑狼顿时就急躁的“嗷呜”了一声,干脆也不去看后头了,直接掉转过头来,浑身上下一起发蛮劲儿,拽着胡大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前跑。
“我槽!”
胡大海面色一惊,赶紧就拽狗链儿。
然而这一次黑狼是发了实狠,无论胡大海怎么拽都拽不动,这狗就好像跟他轴上了似的,死活非要拽着胡大海过去。
僵持了片刻后,胡大海叹了口气,到底还是顺了这家伙的心意。
蒙细本地凿子都犯这毛病,基因里就带有的先天问题。
这里说的问题,可不是咬人、扑人啥的这种。
而是特指蒙细猎狗本身的狩猎欲望一旦升腾起来,就会变得谁说话都不好使。
它的眼睛里、脑海里,会完全只剩下杀死猎物这一个目标,再也接收不到主人的任何指令和话语。
只有把猎物完全杀死、或者降服后,蒙细才能逐渐恢复理智的问题。
处于这个状态中的蒙细猎狗,不会对人、或者对婴儿、路人啥的有任何的威胁。
因为它全部的注意力,都百分百放在了猎杀猎物身上。
这种基因一旦作祟,唯一会威胁到的,只有蒙细猎狗自身的生命安全。
以前他认识一个朋友,曾经在零零年左右的时候,花七百块从内蒙抱了一直训好的纯血蒙细猎狗回来。
那蒙细确实不错,在山上撵兔子追鸡啥的那叫一绝。
当时他那朋友隔三差五的就会带上那只蒙细进山。
早上七点进去,晚上八点出来,每次都少说能整半书包野鸡、野兔子,家里的野味儿那是吃都吃不完。
有一年夏天,大晌午的时候,那人带着他的蒙细深入了林区。
在一处荒山野岭的山腰子上瞎溜达时,他突然在一根儿电线杆子底下瞅见了一大片儿高高隆起的黄土坡。
那黄土坡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密密麻麻的到处都布满了洗脸盆大小的黑窟窿。
不是别的,正是一处难得一见的兔子窝集中地!
那人扫了一眼,顿时就是一惊,可随即心里便是一阵大喜。
那黄土坡上的兔子窟窿,少说也得有五六十个,而且洞洞相连,里头全都被挖通了。
只要把耳朵贴在洞口,就能听到从里头传来的,无比清晰的、窸窸窣窣的动静。
依照他多年撵兔子经验来看,这里头光大兔子,就起码得有不下二三十只!
九十年代,一张兔子皮拿到集市上,少说也能卖个七八块,运气好的时候单张皮卖十来块那也是常事儿。
这一窝大兔子打下来,光卖皮就能卖二百多,更别提还有那么老些肉了。
最主要的是,像这种难得一见的大窝,里头的小兔子,那是绝对不会少的。
那段时间本地正好在流行一种独特的吃法,是将小兔子整只剥皮,然后撒秘制调料烤了吃。
据说是肉极嫩,味道极其鲜美,在饭店里完全供不应求。
那个时候的小兔崽子可老鼻子值钱了,一只就能卖上三十块的天价!
这一窝,要是指挥着自己的蒙细,连老带小全部都给端了,能发多少财他都不敢想!
那人的贪念顿时就上来了。
蒙细拿兔子,那是张飞吃豆芽。
主打的就是一个专业对口。
兔子虽然蹿的快,钻的深,但奈何蒙细最擅长的,偏偏也是这方面。
霸气的身子往兔子洞口一堵,浓烈的狗味儿顺着风吹进去。
蒙细狗什么都不用做,窟窿眼儿里的兔子们就已经被吓破胆儿了,慌不择路的就往外夺路而逃。
蒙细呢,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洞窟里每窜出来一只兔子,那蒙细就直接冲过去,直接一口衔住脖子,昂起头利用惯性重重往地上一摔。
啪嗒一声,一只老大的兔子就被摔的当场蹬了腿儿,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刚开始那人还看的极为兴奋,一直在不远处不断的给自己的蒙细加油呐喊助威。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就渐渐感觉到不对劲了。
那洞窟里的兔子好像无穷无尽一般,蒙细弄死多少,就从里头往外头跑出来多少,任凭那蒙细使尽浑身解数,都始终没办法一次性抓完。
那蒙细也是上头,你往外跑多少,它就要去咬死多少,来者不拒不说,还一个都不肯拉下,全部都要照单全收。
在这么多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刺激下,那蒙细是越抓越兴奋,最后更是杀红了眼,直接钻进兔子洞里,堵在人家的门口杀。
那人这时候也感到害怕了,叫着那蒙细的名字,想要把它给唤出来。
然而此时的蒙细早已杀到发狂,只想着把四处乱窜的兔子全部咬死,哪儿还听得见一句主人的话。
最后在洞窟里硬生生杀到力竭,倒在地上怎么挣扎都站不起来了之后,方才被主人哭着从洞窟里刨了出来。
据那人所说,刨出来以后,他就赶紧把随身携带的饮用水全部泼在了蒙细的身上给它降温,同时还一直给它灌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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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狗,却已是气衰力竭,油尽灯枯了,任凭他薅着头发想尽了办法,却依旧无能为力。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狗喘着粗气炸肺而亡,死在了荒山上。
……
这就是蒙细这种狗,先天所存在的基因问题。
这玩意儿凶则凶矣,但也是真容易上头啊!
胡大海没有选择去和黑狼强行对抗,而是顺着黑狼的心思,跟在它后头,往荆棘丛里钻。
不过他手里的狗链子倒是攥的死死的。
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的紧。
黑狼这家伙待会儿要是过于兴奋的话,他就是拼着受伤,也得把这家伙给生拉硬拽回来!
毕竟白麂子不是凡物。
他不敢,也不可能拿这么珍贵的东西去赌黑狼见到猎物以后的脾气到底暴不暴。
……
越往里走,黑狼就表现的越兴奋,牟着劲儿一直跑在最前头。
那身上鼓鼓囊囊的肌肉块儿都在跟着一起抖动,看起来好似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挣脱链子的束缚,直接飞奔到目标身边儿。
胡大海也是仔细的观察着周围。
黑狼这个反应,就说明猎物已经在周围不远处了。
“应该就是那只白麂子了吧......”
“千万得是活的啊......”
胡大海暗暗祈祷,同时在心中不停的宽慰自己,别去胡思乱想。
这儿毕竟是麂子的兽道,一般是不会有别的动物经过这里的,否则那白麂子绝对不可能挑选这里做为回家的道路。
但不知为何,黑狼表现的越是兴奋,他的心里就越发的没底。
这只白麂子要是死了的话,那他这几天为了将其活捉所做的所有准备,可就全都白费了。
到时候他真的会郁闷死~
……
忐忑不安之间,黑狼就已经带着胡大海和瘦子二人,深入到了荆棘丛里头。
然而到达了下铁丝套的位置时,胡大海却懵逼了。
打眼望过去,那铁丝套根本没套着任何活物,依旧保持着之前他离开时摆放的模样。
而且别说铁丝套了,就连铁丝套下头的放着的新鲜苞米,都没有一颗,有被啃食过的痕迹。
胡大海环顾四周,愕然不已。
由于和所思所料相差甚远,以至于他一时间竟然茫然无措的呆愣在了原地。
他想过麂子可能会被铁丝套活捉。
或是身体的哪部分在挣扎的时候掰断掉了。
亦或者小家伙被铁丝套勒住了脖子,早就已经窒息而亡。
这些情况在过来的路上他都有考虑到过。
但他唯独没想过,这铁丝套底下,根本没有任何活物来过......
胡大海迟疑的看向一旁的黑狼。
难不成是自家狗子发挥失误了?
可不应该啊!
黑狼的表现,那绝对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以后,才会出现的狩猎欲望反应啊......
什么情况?
然而就在胡大海疑惑不解的时候,黑狼却只是在铁丝套周围停顿了一下。
嗅了几嗅后,这货就兴奋的甩着尾巴,毫不留恋的继续往更深处的荆棘丛里一路钻去了。
“这到底啥情况?”
饶是胡大海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这时候也是懵逼住了。
这是麂子的兽道啊,一般是不会有别的野生动物从这里经过的。
黑狼如果真的发现了猎物,那就只可能是那只小白麂子,没有其他任何别的可能。
但那铁丝套看起来却根本碰都没被碰过一下。
这说明从他布下钢丝套、洒了新鲜苞米以后,那只小白麂子根本就没来过这儿。
那黑狼究竟发现了个啥玩意儿?
胡大海百思不得其解。
和瘦子对视一眼,俩人就极有默契的默不作声跟在了黑狼的身后。
……
随着黑狼越来越深入,周围的荆棘丛也越发剌刺人了。
白麂子活动的这片山坳子是个背阴面儿,基本上很少能见着太阳。
这种环境可长不了普通的植物,只有类似荆棘杈子之类的针刺植物才能生存下来。
走了还没两分钟,瘦子就被周围密密麻麻的尖刺儿给扎的实在受不了了,一个劲儿的搁后头直龇牙咧嘴。
胡大海倒是无所谓。
这个环境,比起当初在兔子山流沙坡,深入那密密麻麻的针刺林里头,去猎杀吃人豹时的环境,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
他现在就是好奇。
黑狼隔了那么老远,到底是发现了个什么东西,能让它这么的激动!
蒙细拿兔子,那是张飞吃豆芽。
主打的就是一个专业对口。
兔子虽然蹿的快,钻的深,但奈何蒙细最擅长的,偏偏也是这方面。
霸气的身子往兔子洞口一堵,浓烈的狗味儿顺着风吹进去。
蒙细狗什么都不用做,窟窿眼儿里的兔子们就已经被吓破胆儿了,慌不择路的就往外夺路而逃。
蒙细呢,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洞窟里每窜出来一只兔子,那蒙细就直接冲过去,直接一口衔住脖子,昂起头利用惯性重重往地上一摔。
小主,
啪嗒一声,一只老大的兔子就被摔的当场蹬了腿儿,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刚开始那人还看的极为兴奋,一直在不远处不断的给自己的蒙细加油呐喊助威。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就渐渐感觉到不对劲了。
那洞窟里的兔子好像无穷无尽一般,蒙细弄死多少,就从里头往外头跑出来多少,任凭那蒙细使尽浑身解数,都始终没办法一次性抓完。
那蒙细也是上头,你往外跑多少,它就要去咬死多少,来者不拒不说,还一个都不肯拉下,全部都要照单全收。
在这么多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刺激下,那蒙细是越抓越兴奋,最后更是杀红了眼,直接钻进兔子洞里,堵在人家的门口杀。
那人这时候也感到害怕了,叫着那蒙细的名字,想要把它给唤出来。
然而此时的蒙细早已杀到发狂,只想着把四处乱窜的兔子全部咬死,哪儿还听得见一句主人的话。
最后在洞窟里硬生生杀到力竭,倒在地上怎么挣扎都站不起来了之后,方才被主人哭着从洞窟里刨了出来。
据那人所说,刨出来以后,他就赶紧把随身携带的饮用水全部泼在了蒙细的身上给它降温,同时还一直给它灌水喝。
然而那狗,却已是气衰力竭,油尽灯枯了,任凭他薅着头发想尽了办法,却依旧无能为力。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狗喘着粗气炸肺而亡,死在了荒山上。
……
这就是蒙细这种狗,先天所存在的基因问题。
这玩意儿凶则凶矣,但也是真容易上头啊!
胡大海没有选择去和黑狼强行对抗,而是顺着黑狼的心思,跟在它后头,往荆棘丛里钻。
不过他手里的狗链子倒是攥的死死的。
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的紧。
黑狼这家伙待会儿要是过于兴奋的话,他就是拼着受伤,也得把这家伙给生拉硬拽回来!
毕竟白麂子不是凡物。
他不敢,也不可能拿这么珍贵的东西去赌黑狼见到猎物以后的脾气到底暴不暴。
……
越往里走,黑狼就表现的越兴奋,牟着劲儿一直跑在最前头。
那身上鼓鼓囊囊的肌肉块儿都在跟着一起抖动,看起来好似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挣脱链子的束缚,直接飞奔到目标身边儿。
胡大海也是仔细的观察着周围。
黑狼这个反应,就说明猎物已经在周围不远处了。
“应该就是那只白麂子了吧......”
“千万得是活的啊......”
胡大海暗暗祈祷,同时在心中不停的宽慰自己,别去胡思乱想。
这儿毕竟是麂子的兽道,一般是不会有别的动物经过这里的,否则那白麂子绝对不可能挑选这里做为回家的道路。
但不知为何,黑狼表现的越是兴奋,他的心里就越发的没底。
这只白麂子要是死了的话,那他这几天为了将其活捉所做的所有准备,可就全都白费了。
到时候他真的会郁闷死~
……
忐忑不安之间,黑狼就已经带着胡大海和瘦子二人,深入到了荆棘丛里头。
然而到达了下铁丝套的位置时,胡大海却懵逼了。
打眼望过去,那铁丝套根本没套着任何活物,依旧保持着之前他离开时摆放的模样。
而且别说铁丝套了,就连铁丝套下头的放着的新鲜苞米,都没有一颗,有被啃食过的痕迹。
胡大海环顾四周,愕然不已。
由于和所思所料相差甚远,以至于他一时间竟然茫然无措的呆愣在了原地。
他想过麂子可能会被铁丝套活捉。
或是身体的哪部分在挣扎的时候掰断掉了。
亦或者小家伙被铁丝套勒住了脖子,早就已经窒息而亡。
这些情况在过来的路上他都有考虑到过。
但他唯独没想过,这铁丝套底下,根本没有任何活物来过......
胡大海迟疑的看向一旁的黑狼。
难不成是自家狗子发挥失误了?
可不应该啊!
黑狼的表现,那绝对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以后,才会出现的狩猎欲望反应啊......
什么情况?
然而就在胡大海疑惑不解的时候,黑狼却只是在铁丝套周围停顿了一下。
嗅了几嗅后,这货就兴奋的甩着尾巴,毫不留恋的继续往更深处的荆棘丛里一路钻去了。
“这到底啥情况?”
饶是胡大海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这时候也是懵逼住了。
这是麂子的兽道啊,一般是不会有别的野生动物从这里经过的。
黑狼如果真的发现了猎物,那就只可能是那只小白麂子,没有其他任何别的可能。
但那铁丝套看起来却根本碰都没被碰过一下。
这说明从他布下钢丝套、洒了新鲜苞米以后,那只小白麂子根本就没来过这儿。
那黑狼究竟发现了个啥玩意儿?
胡大海百思不得其解。
和瘦子对视一眼,俩人就极有默契的默不作声跟在了黑狼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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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黑狼越来越深入,周围的荆棘丛也越发剌刺人了。
白麂子活动的这片山坳子是个背阴面儿,基本上很少能见着太阳。
这种环境可长不了普通的植物,只有类似荆棘杈子之类的针刺植物才能生存下来。
走了还没两分钟,瘦子就被周围密密麻麻的尖刺儿给扎的实在受不了了,一个劲儿的搁后头直龇牙咧嘴。
胡大海倒是无所谓。
这个环境,比起当初在兔子山流沙坡,深入那密密麻麻的针刺林里头,去猎杀吃人豹时的环境,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
他现在就是好奇。
黑狼隔了那么老远,到底是发现了个什么东西,能让它这么的激动!
秃顶子山山坳子里的荆棘丛,和兔子山的针刺树不一样,这其实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针刺树是林区人儿根据这玩意儿的外貌特征起的诨名。
这玩意儿不仅树枝上长满了手指骨那么长的黑刺,就连树皮、树关节上,也一样长着这东西。
而且比树枝上的更黑、更粗、更长、更尖!
一不小心被捅进去,能疼的人直冒冷汗。
这东西的学名叫皂荚树、猪牙皂,据说是能长到十来米高,不过胡大海长这么大,两世为人,并没有见过那的大的。
针刺树在山脚附近,紧挨人烟的地方是活不下来的。
因为这玩意儿的嫩叶子巨好吃,洗干净用水一焯,直接伴着吃,又香又下饭。
在胡大海这个肉食主义者这里,那是能和香椿树芽媲美的极品美味,是他为数不多爱吃、且能入得了眼的素菜之一。
二嫂王桂花最喜欢上完地回来的时候,顺路撇上点儿这玩意儿,说是用来卤鸡蛋奇香无比。
不过这东西也就刚抽条,还是嫩芽状态的时候能吃。
长老了再去吃,就变的发苦发涩麻舌头了,跟时间放长了的冬笋一个味儿。
再就是老人们都说这东西长大了以后有微毒性,吃多了不长个儿。
安全起见,一般这玩意儿一旦被人瞅见,等待它的命运,不是被顺手砍了拿回去当柴烧,就是埋地里淤肥了。
因此在这个年代,皂荚树这种传播能力、生长能力都很强的植物反而并不常见。
只有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才能看到一大片一大片,或者直接是长满了一整片山的针刺林。
而东北的荆棘,则指的是荆条和棘刺。
荆棘其实是混生在一起的两种植物,最多只能长到人膝盖那么高。
这玩意儿虽然长不大,但长势特别快,对环境要求还不高。
稍微一不管,就能长满老大一片儿荒地,而且一长就是老大一片,密密麻麻的,成为东北人口中的荆棘窝子。
好在这东西倒并不是一无是处的玩意儿。
秃顶子屯儿的人盖房子,都会拿上镰刀进山砍上些这荆棘丛,然后大捆大捆的往家里头背。
等到盖完房子建篱笆墙的时候,再把这些东西通通缠绕在篱笆墙上,就可以起到很好的防护作用。
可惜后来水泥普及后,这玩意儿的功能就被碎瓶子、碎玻璃渣子、碎啤酒瓶儿片子给取代了。
现在黑狼在刨的,就是这玩意儿。
而胡大海刚刚扫了好几眼,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生长的荆棘窝子,实在是太过密集了!
那密集程度,看起来比别的地方的还要高上很多倍。
甚至给了胡大海一种他是在后世绿化带里的灌木丛中行走的错觉。
这种密度的荆棘窝子,就是再给胡大海加上两对儿天眼,一眼扫过去,他也很难能及时有所发现。
黑狼站在荆棘窝子前,大力刨了几下后,就吃痛的连声嗷嗷叫了起来,忙不迭的赶紧把两只狗爪子从荆棘窝子里收了回来。
虽然它的狗爪子上有厚厚的肉垫保护,但毕竟倒腾的是荆棘窝子,根本架不住上头那些又尖又多的老刺儿。
才挖了没几下,黑狼就被扎的受不了了,嚎叫了几声,眼神都变的清澈了,赶紧就躲到胡大海身后,耷拉着耳朵,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你瞅你蠢的。”
胡大海笑骂了一句,不过还是赶紧蹲下,强行抬起黑狼的俩大前爪,给它里里外外检查了检查,看看没有刺儿留在里头。
万一有刺儿断在它的大爪子里,不及时给它整出来,化了脓的话,那这狗以后可就废了,一辈子都只能瘸着俩前腿走路。
至于检查方法。
也很简单。
胡大海左手紧紧抓住黑狼的前小腿,握死了之后,再伸出右手的食指,在黑狼爪子的大肉垫儿上一块儿一块儿轻轻按压。
每当按到伤口处的时候,黑狼就会下意识的往回抽腿,并同时委屈巴巴的呜呜叫上两声。
检查完后,胡大海才算是放下心来。
这种反应的话,就说明黑狼只是单纯被扎了两下,并没有刺儿断在里头。
不然就他那个力度,以及黑狼的小暴脾气,即使自己不被咬,那至少也是要被黑狼给龇牙咧嘴、骂骂咧咧的吼上两嗓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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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干这种事儿的时候动动你那脑瓜子。”
“别跟个傻大憨粗一样。”
胡大海摸了摸黑狼的脑袋,笑骂道。
这事儿要换黑豹来,打死它它都不可能去用自己的爪子去刨荆棘窝子,绝对是乖乖站在那儿,等胡大海这个当主人的过来刨。
检查完黑狼后,胡大海就赶紧招呼瘦子,俩人一起上手,七手八脚的把那紧紧长在一起的荆棘窝子给拆开。
在无法看清的情况下,冒然从荆棘窝子底下往里头摸,这种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
林区里头的野生动物,要么不带毒,要带,就是那种半个点儿就能送人去见阎王的剧毒。
还是混合毒素的那种。
要是在山里真被啥带毒的东西给咬上两口,那怕是连送去医院抢救的时间都不够。
真跟那网上说的段子似的,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就近找块儿阴凉的地方躺下,免得自己发臭。
把那荆棘窝子强行拆开以后,胡大海在里头仔仔细细的扒拉了一通。
没过十来秒,他就从里头捏起了一根儿比他巴掌还长的巨大羽毛!
“这啥玩意儿掉的毛?”
“怎么这么大?”
瘦子凑过来,拿手指头量了量,好奇的朝胡大海问道。
胡大海捏在眼前,轻轻转了转。
只是打量了几眼,他在心里就已然已经有了答案。
“不出意外的话。”
“这应该是从猛禽身上掉下来的毛。”
“至于是哪种猛禽,单凭一根儿尾羽,暂时还看不出来。”
胡大海轻声道。
这根儿羽毛又立又直,除了根部是雪白色的以外,其余部分全都是黑色儿的,整体看起来很是挺拔。
这么笔直的长羽毛,自然不可能是绒羽和纤羽。
一眼看过去,他就知道,这玩意儿绝对是只有北方猛禽身上才独有的,异化过的黑色大尾羽!
尾羽的特征还是很好辨认的。
羽茎强壮,颜色鲜明,粗而笔直。
这是鸟身上用来控制飞行,以及起到求偶作用,吸引异性用的羽毛,还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得出来的。
“猛禽?”
“啥玩意儿?”
“你是说老愣儿吗?”
瘦子愣了一下,随即就拍着脑袋立刻反应了过来。
胡大海点点头。
老愣儿,是林区人对老鹰的俗称,通指天上飞着的所有猛禽。
“那感情好啊!”
“这玩意儿可值老鼻子钱了,成天有人儿在乡下收。”
“前段儿时间晚上乘凉的时候听马大爷讲红火,说是曹家镇上个月有人儿在地里头拾了只【巧儿鹰】,卖了七百多嘞!”
瘦子双眼直放光。
【巧儿鹰】,其实就是游隼。
因其飞的又高又快又迅猛,攻击猎物时技巧性极高,很有观赏性,因此才得了这么个外号儿。
“咱不干那种事儿啊。”
“太损阴德,容易生孩子没屁眼儿。”
胡大海摆摆手,制止了瘦子这种不好的想法。
但凡是买卖鹰隼的,十个得有十一个是为了玩儿鹰。
也就是常说的训鹰、熬鹰。
这玩意儿看着挺潇洒,但成功率极低,熬死十只才能训出来一只,对鹰隼类的种群伤害实在是太高了,代价过于惨烈。
更何况老鹰本身,对于生活在白山黑水间的东北人来说,也有着别样的寓意。
……
教训完瘦子后,胡大海就赶紧拉着黑狼,在周围紧锣密鼓的寻找了起来。
老话说得好: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老鹰其实也一样。
胡大海在秃顶子屯儿,都不止一次见到过有老鹰从天上落下来,去院子里叨鸡吃,结果却被肥肥胖胖的老母鸡按在地上暴捶、赶走的场面。
这其实都算是结局比较好的了。
他甚至还见过老大一只成年游隼,被村头一只五彩大公鸡打的毫无招架之力,最后更是反过来被大公鸡连啄带薅的一屁股压在地上,连毛都被拔掉了一大半的凄惨画面。
鹰这玩意儿在天上那是真厉害,越体重击杀目标都是常事儿。
但只要下了地,有一说一,那是真不咋地。
甚至可以说是拉垮了~
扯的有些远了。
话说回来。
对于猛禽来讲,尾羽这么重要的东西,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随意脱落的。
除非是受了伤,或者是被天敌追击,猛禽感受到了极大的危险性,应激了以后,才会有这种状况发生。
像鹰这种常年翱翔于九天之上的生物,一旦落了地,那一时半会儿就不大可能飞得起来了。
这根尾羽既然落在了这里,那就说明它的主人,一定跑不远!
胡大海甚至可以直接断言,这只鹰就在自己的附近!
而且就躲在周围的某处荆棘窝子底下!
但知道归知道,想要捉到这玩意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首先就是这里的荆棘窝子实在是太过密集了,搜索难度极大。
再者那鹰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乖乖的待在原地等你找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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