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俩狗逐渐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后,胡大海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狍子肉干儿,喂给黑豹和嘶风。
稍微补充了些体力,这一人双狗,方才钻进遮天蔽日,茫茫苍苍的松柏树林里头。
越往林子里走,周围的环境就越显得阴暗。
胡大海面无表情的环顾四周,注意力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松柏树林不比其他地方,这里是真的有吃人的猛兽出没的。
上次横穿松柏树林时就遇到过黑瞎子,要不是当时人多枪多,那黑瞎子指定得绕过来偷袭。
林区这块儿的黑瞎子不知道搁哪儿学的,很擅长从背后掏人,掏着了基本上命就得撂在这儿,所以自己必须得多加提防,打起一万分精神,不能有半分疏忽。
拧了拧湿漉漉的袖口,胡大海端着枪,小心翼翼的跟在追风后头。
清晨的林子里露水很重,不止是袖子,他的裤腿和后背也都已经被灌木丛给打湿透了,黏在背上十分的不爽利。
但胡大海却只能忍着,一点儿都不敢动卷起裤腿、或者把衣服脱了的念头。
敢在深山老林里这么做,那就等着被钻一身的草爬子、被剌一脊背的血口子吧,到时候没个把星期,别想好利索。
嘶风在松柏树林里表现的要比在外头谨慎上许多,高高昂着脑袋,双目如炬,不断环顾四周。
大耳朵也一直在动来动去,仔细辨别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黑豹可能是因为来过这里的原因,因此并未像棒槌那样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而是大剌剌的跑来跑去,一直在林子里上窜下跳的,沿着树根子草窝子嗅个不停。
只可惜嗅了很久,这一人俩狗始终都未有任何发现。
甚至连野兔野鸡的踪迹都没找到。
胡大海抱着枪,心里也是颇觉得遗憾。
没办法,打猎就是这样,靠天吃饭的活计,并不是每次上山都能有所收获。
事实上这玩意儿和钓鱼差不多,空军才是常态。
嘶风来来回回跑了好一阵子,也是有些累了。
胡大海正打算让俩狗原地休息会儿,恢复恢复体力,旁边的嘶风却忽的耳朵一动,随即立刻转头扒拉起了胡大海的裤脚,同时嘴里还在不断发出呜呜的低沉吼声。
小主,
胡大海神色一动,毫不犹豫的并起食指和中指,掌心向内往前一指,给嘶风做了个“前进”的手势。
他知道,嘶风这是有所发现了!
见主人给出命令,嘶风立马就如一阵黑风似的,朝左侧撒丫子蹿了出去。
黑豹也顾不得休息,吐着大舌头紧紧跟在嘶风后头。
俩狗一前一后,蹿进草甸子,钻过荆棘窝,跟离弦之箭似的,沿着湿滑的山坡一阵狂奔。
胡大海在后头追的是叫苦不迭。
松柏树林里完全没路,都是纯天然的高山丛林环境,他基本上是在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好几次都险些崴倒。
得亏是这里的荆棘丛长的都很矮,不然就这短短的几分钟,他身上就得挂不少彩!
跟着俩狗在密不透风的松柏树林里闷头跑了好一阵子,胡大海扒拉开挡在前头的稀疏灌木丛,登时便顿觉豁然开朗!
那是片儿还算平缓的斜坡,嘶风正站在那里左右环顾,耳朵动了又动,却没有继续追逐,而是焦躁的徘徊不已。
胡大海看在眼里,轻叹口气,走上前揉了揉嘶风的脑袋,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是追丢猎物了啊。
嘶风没黑豹迎风闻味儿的本事,只要猎物不动或者跑远了,它就会像没头苍蝇一样,完全丧失掉目标和追踪能力。
这就是仗狗弱势的地方,嗅觉这块儿差太多了。
从兜里掏了块儿狍子肉干儿塞进嘶风嘴里,胡大海给俩狗做了个原地休息的手势,而后就独自走到那片平缓地旁,缓缓蹲下。
这块儿地不小,得有一百来平,里头除了荒草、荆棘以外,就长着几棵稀稀松松的低矮松树。
和那些高大挺拔的落叶松不同,这些矮松树不仅长的低,枝干枝叶还是横向往四周蔓延生长的,一个个的看起来都跟个伞似的。
而在这些低矮松树的下头,则有三四个跟水塘子似的浅坑。
这些浅坑大的直径足足有四五米,小的也有两三米那么宽,都呈圆形或椭圆形,就在这些矮松树的斜下方。
摸了摸坑里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沟壑,再看看矮松树树干上那些非常明显的横向摩擦痕迹,胡大海心里顿时就有了几分猜测。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东西应该都是被野猪给拱出来的。
而那些大大小的浅坑,不是别的,正是平日里极难寻到的野猪窝!
山里头的野猪窝,从来都不止一个样式。
野猪们非常懂得因地制宜,根据周围的环境,可以做出各式各样的野猪窝来。
树叶多的时候,野猪们会在头猪的带领下把树叶子拱在一起,然后全家老小直接睡在树叶堆里头。
亦或者是在陡峭偏僻之处,用厚实的茅草堆出个带洞口的窝来。
这种窝防寒又保暖,也是猎人们最常见到的野猪窝。
而像眼前的这种浅坑,则是野猪们夏天贪凉快拱出来的,一个浅坑,就是一窝野猪的住所!
不仅如此,这些浅坑还具备储水功能,逢上大雨天,就可以给野猪们储下足够喝三四天的水。
胡大海看着浅坑,沉思不已。
坑里不少土是新翻出来的,和周围的土色完全不一样。
这也就意味着,野猪们应该是刚刚离开。
可如果是刚离开的话,那嘶风不应该追丢才对。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想到这里,胡大海的眼睛顿时就一亮。
就在这时,追风的叫声突然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胡大海下意识的扭头看去。
却见不知何时,嘶风已经自个儿跑出去了老远,正堵在一片茂密的荆棘丛前头,微屈着前腿,龇牙咧嘴的吼叫个不停。
黑豹倒是时刻注意着嘶风的一举一动,见它有所发现,也是立刻就蹿了过去,站在嘶风边儿上,伸长脖子汪汪大叫了起来!
仗狗的叫声确实非同一般。
一张嘴,那声音当真是又尖又响、又透又亮,隔着老远,都能清晰的传进李小烽耳朵里,把旁边追风的叫声盖的是严严实实的。
这就是仗狗的与众不同之处,天生一副“雷公嗓”,可以非常有效的恐吓住猎物,同时还能给主人指示猎物的准确位置。
胡大海一把拽过挂管枪,熟练的上好子弹,迅速朝俩狗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凡有浅坑之处,必有成群的野猪,而且极有可能不止一窝。
成群结队的野猪要是在头猪的带领下发起性子来,可不是这俩狗能应付得了的。
看到胡大海拿枪过来,嘶风的胆气顿时就更足了。
刚开始还只是吼叫,等到胡大海站到它跟前儿,这狗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又是张牙舞爪又是龇牙咧嘴的,恨不得一头冲进荆棘丛里,把里头的东西给撵出来。
这就是典型的“狗仗人势”。
在山林里头打猎,人和狗是必须得互相借势的。
狗仗着人势,和猎物贴身缠斗时就会勇猛异常,甚至悍不畏死,人仗狗势,才敢大着胆子进山林深处探索,搜捕猎物,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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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没人或者人没狗,进老林子里,那都是纯纯的找死,只会沦为大型食肉野生动物的一盘菜。
胡大海大喊了声“定!”,黑豹立刻就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行为,低吼了两声,在胡大海的指示下,和棒槌堵在这片荆棘丛前头,只叫不攻。
这是在山上打野猪时的常用套路。
野猪的性格并非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千奇百怪。
哪怕是头猪,也并非全部都是性格暴戾,动不动就冲出来跟你同归于尽鱼死网破的家伙。
相反的,很大一部分野猪只有在与同类争斗时,才会凶相毕露、悍猛异常,遇到人类或者上位捕食者,慌不择路的四处逃跑、躲藏才是常态。
像之前打的那只大炮婪子,那是极其罕见的个例,并不能代表所有野猪。
所以有经验的猎人们一旦在山上发现猪群、定了窝子后,是绝对不会贸然进攻的,而是要先把野猪的性子给试出来。
怎么试猪的性子呢?
那自然就得用猎狗的叫声了。
东北林区里头的野生动物,除了顶级捕食者大哥东北虎,二哥大棕熊,其他的有一个算一个,个个活的都是小心翼翼的。
尤其像野猪这种,作为别人食谱上的常客,那更是谨慎的不行。
吃个草,都有专门放风的,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就会成群结队的逃之夭夭。
胡大海上辈子在国际狩猎公园坐做导猎员时,就不止一次观察到五大三粗、膘肥体壮的野猪,被突然响起的伯劳叫声,吓的夺路而逃的场景。
而猎狗的叫声,说白了那就是纯噪音,又大又亮又响,和一向静谧的丛林不能说是格格不入吧,也可以说是大相径庭了。
野**时哪儿见过这阵仗,一但被狗子围了,吼上几声,立刻就会变的精神高度紧张,神经紧绷。
高压之下,头猪用不了多久,就会下意识的做出选择,要么逃跑躲避,要么冲出来跟猎狗进行搏斗。
通过这种方式,猎人们就能够掌握住猎物的性子,并且可以据此快速调整狩猎方案。
听起来似乎很繁琐,但这样做,却可以大大提高狩猎的成功率,对猎狗也能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
黑豹和嘶风堵着荆棘丛一顿输出,荆棘丛里也是不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胡大海看在眼里,也是立刻就端好枪,死死的盯住荆棘丛,防备那野猪突然窜出来,搞突然袭击。
然而俩狗叫了好一阵子,那荆棘丛里的野猪就是死活都不肯出来,只在里头动作不断,时不时发出几声充满驱逐意味的猪哼哼。
胡大海了然。
看样子这领头的二师兄,是个实打实的怂货。
这种野猪,可要比那些脾气暴躁的家伙好对付多了~
胡大海打个口哨,快速做了个手势,示意俩狗往后退。
自己则先掏了颗子弹在手里,而后就屈膝半蹲下,平举挂管枪,瞄准一处微微晃动的荆棘丛。
那里,绝对是头公野猪在不断的来回巡视警戒。
把枪口稍稍往斜下方一移,胡大海估算好那头公野猪的大致移动方向,而后眯起左眼,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砰!”
挂管枪的动静可不是狗叫声能比的,说句声如雷霆都不为过,连头顶上的松柏树枝都为之一震,淋淋漓漓洒了胡大海一脖子冰凉透骨的晨露。
胡大海缩着脖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与此同时,荆棘丛里也随着枪声,响起了一阵惨绝人寰的猪嚎!
霎时间,整个荆棘丛里头简直就宛如炸开了窝一般,都在到处疯狂乱动!
猪嚎声更是从四面八方响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猪嚎声又吵又杂,别人听着,只会觉得聒噪的很。
但像胡大海这样的老猎手,却能从这其中听出不少门道来。
比如嚎叫声又大又粗的,就是公野猪,听起来柔和上一些的,就是母野猪了。
再比如从猪嚎声的轻重缓急、尖锐程度中,也能推断出当前目标究竟是色厉内荏,还是意欲搏命。
普通人自然是不大能分得清的。
但像胡大海这种经验丰富的,几乎是那边声音一出,这边心里立马就有数了。
大力撅开枪把子,右手食指、中指半弯如鹰钩,用力一夹一牵,滚烫的子弹壳就被胡大海极为利索的抽了出来。
掌心那颗提前备好的子弹,也紧随其后,被胡大海精准无误的推入了枪膛之中。
左手稳托护木,右手平举枪身,胡大海气沉丹田,修长的挂管枪枪管紧紧跟随四散而逃的野猪群,微微调动方向。
刚刚他那一枪,直接就把荆棘丛里的野猪给打炸窝了,足足从里头吓出来了七八个到处乱窜的大猪。
不仅如此,在这些大野猪的身后,还是跟着十几头厉声尖叫的小野猪崽子!
这些崽子看起来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应该只有一两个月左右,个个都是黄皮黑纹,毛绒绒的,跟在成年母野猪后头一个劲儿的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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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海看在眼里,已然是乐的合不拢嘴了。
受限于特殊的地理环境,林区产生不了平原地带那种二三十只野猪共同生活的超大猪群,像这样拥有七八只大猪的猪群,在林区里已经算得上是罕见的大群了。
胡大海目光如炬,快速扫了几眼。
除了一头被子弹打穿了猪鼻子的公野猪,其他的,全都是些惊慌失措的母野猪和小野猪。
胡大海一愣。
这种情况,在林区倒是蛮少见的。
东北的野猪群,一般都是由一头大公野猪,几头成年母野猪,外加几头亚成体公野猪组成。
林区危险,除了数量众多的捕食者,头猪还得和其他成年雄性单元争斗,扞卫领地,保卫妻小。
因此单凭一头公野猪,猪群是很难生存下来的,只有头猪带着亚成体公野猪共同对敌,才能在弱肉强食的丛林里立足。
像这种只有一头公野猪的大猪群,当真少见。
野猪群沿着山坡,往山沟子里、山坳子里四散奔逃,一个个的就跟个小推土机似的,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窜出去了十来米远,速度快的吓人,和它们那笨拙粗肥的体型完全不符。
只有那只受伤的头猪,跑了两步又折返了回来,堵在山坡前头,一边滴滴答答的流着鼻血,一边朝一人俩狗大声嚎叫,声音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这就是头猪。
享有交配权的同时,在猪群遇到危险时,它也必须站出来,用自己的生命给妻儿老小断后,掩护它们逃走,延续自己的血脉。
胡大海感慨不已,但还是果断的吹了口哨,朝那鼻子流血不停的大公野猪用力一指。
一旁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黑豹和嘶风,立马就心领神会,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朝那大公野猪凶神恶煞的扑咬了上去。
若是凶性足的野猪,胡大海是绝对不会如此莽撞的指挥俩狗扑上去的。
但这头猪怂,叫声也是一股子色厉内荏的味道,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再加上体型也不是很大,也就只有一百六七十斤左右,给追风和棒槌练手正好。
爱狗归爱狗,但猎狗该干的,该经历的,这俩狗一样也不可能少。
黑豹跟了他这么久,干的一直都是追踪、放风的活儿,还没实打实的和猎物争斗过,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试试它们。
培养猎狗,除了在嗅觉和听觉上有较高要求,战斗能力和战斗智商也尤为重要。
尤其是后者,直接决定一条猎狗的上限!
当然,俩狗扑上去的时候,胡大海也没闲着,枪管微微一动,就锁定了一头背高脊阔的大野猪。
乌苏里大野猪和我国其他地方的野猪不太一样。
亚成体乌苏里大野猪,普遍都是一副皮包骨头的模样,看起来瘦的不行,好像发育不良一般。
但成体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论公母,成体乌苏里野猪基本上个个都身躯魁梧、四肢健壮。
除了没有獠牙、体型稍小一圈儿、嚎叫声相对较为柔和以外,其他的,公母乌苏里大野猪不论是外貌还是体型,几乎都一模一样。
在国际狩猎公园工作的时候,胡大海甚至在深山老林里,发现过一头长的比猪群首领还大的母野猪!
那母野猪,仗着自己体格子壮实,甚至敢去咬公野猪,把那公野猪拱的满山乱跑,跟那东北彪老娘们儿似的~
……
锁定了一头跑得最快,也最为粗肥的大母野猪,胡大海正欲扣动扳机,可想了想,还是枪口一动,对准了另外一头成体母猪。
倒不是因为那头大母野猪跑得快,害怕打不着。
主要是那些黄叽叽的小猪崽子就跟在那头大母野猪的屁股后头。
猎人之间有规矩,不打带崽子的母兽,不然会遭老天爷报应。
虽然胡大海知道,哪怕这头母野猪死了,这个种群里其他的母野猪也会照顾它的崽子长大。
但他到底还是没扣动扳机。
除了规矩,还有一份对母兽的同情和敬佩。
这只大母野猪,哪怕是在慌不择路的逃跑时,也一直在用自己的身体挡着那些小猪崽子,尽量把它们全部盖在自己肚皮低下。
这才是胡大海没开枪的原因。
当然,全部放走那也是绝不可能的。
胡大海瞄准另外一头同样也很健硕的母野猪,屏息凝视,而后毫不迟疑的扣动扳机。
“砰!”
枪管爆出猛烈火光,同一时间,七点六二毫米子弹如雷霆一般呼啸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松柏树林之间的间隙,击碎挡在前头层层叠叠的灌木荆棘,后发而先至,砰的一声,轻而易举的钻进了那母野猪的后脑勺,而后猛然爆开!
“嗷—”
那母野猪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嚎,粗肥的身体就立时一僵,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此情此景,骇的那周围的其他母野猪都跟那没头苍蝇似的,发疯般一阵狂飙!
七点六二毫米子弹可不是盖的,威力不是一般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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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那些写小说的不懂,经常搞出一枪下去打不死只狐狸、狼的事儿,那纯是在瞎扯淡。
事实上这玩意儿一打一个血窟窿,哪怕是林区里头最凶猛最可怕的大爪子和人熊来,一样也遭不住,只要挨上一发,照样得乖乖躺下睡觉。
贼安详的那种!
就比如这只母野猪,胡大海都不用想也知道,那猪脑子里头绝对已经被打成浆糊了,不然这家伙也不会躺的这么干脆。
打完这一枪,胡大海直接起身,没再去上子弹开枪打其他母野猪,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正和追风、棒槌缠斗作一团的公野猪身上。
那些母野猪跑的很快,这短短的几瞬,就已经全部跑进了山沟子里头,一窝蜂似的在密密麻麻的荆棘灌木荒草丛里头乱钻,只用了片刻功夫,就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母野猪和小猪崽是绝对不会回头反抗的,那是公野猪们的事儿。
它们向来只负责头也不回的迅速逃跑。
只有它们活下来,公野猪的种群才能得到延续。
听起来很令人很不是滋味。
但野猪们就是凭借这种方式,在后来绝大多数野生动物都被大量猎杀、数量锐减的时候,它们还一直保持着相当多的数量,最后甚至还泛滥成灾了。
这就是野猪的生存之道。
胡大海也没去尝试再打两枪,看看能不能蒙中个一头两头的。
山林里头打猎,跟站在原地打靶那完全是两码事儿。
原地打靶,他可以做到提枪就能命中目标,但在林子里头,那可就太不一样了。
在地形复杂的大山深处,一旦超过二百米,猎物瞄准起来就只有准星的一半大小。
超过三百米,只剩个小黑点儿。
至于五百米开外,那就已经完全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还是在能见度高、射击环境、射击条件好的情况下。
像松柏树林这种恶劣的地形,猎物跑出去一百米开外,哪怕是枪法再神的猎手,也几乎不可能击中目标了。
抱着蒙两枪的心态去开枪,那纯粹是在浪费子弹。
这年头搞子弹虽然没那么难,但也绝对没有想的那么容易,平时还是得节省着点用才行。
再者就算能打到,他也带不回去。
这边一枪打死母野猪,另一边,黑豹和嘶风,也正和那头受伤的大公野猪厮打的难舍难分。
这大公野猪看着虽然不是很大,远比不上之前打死的那头炮婪子,但好歹也是一个大猪群的首领,光是体型,就不是追风和棒槌能正面碰瓷的。
更何况这只大公野猪浑身上下,还沾满了厚厚的松脂和脏兮兮的硬泥巴!
在林区,猎人们通常把这种头猪叫做“挂甲野猪”。
所谓挂甲,就是大公野**时会有意识的用獠牙去挑破松树皮,等到浓郁的松脂流出来以后,再不断的用自身身体去蹭松脂。
等到浑身上下都挂上一层松脂后,野猪就会找个沙粒地儿打滚,利用粘稠的松脂,把地上的沙粒全部粘到自己体表上。
屡次三番,反复几遍后,野猪身上就会挂上厚厚的天然铠甲。
据说年头越大的公野猪,挂的甲就越厚,到了一定程度,甚至可以做到“三不透。”
也就是老虎咬不透,狗熊抓不透,猎人的子弹也打不透。
当然,胡大海知道,这其实是以讹传讹的说法。
事实上野猪挂甲形成的真实原因,仅仅因为野猪是偶蹄类动物,没有进化出像灵长类那样的双手。
一旦背上瘙痒起来,野猪无法自己解决,只能通过蹭粗糙老松树皮的方式来解痒。
这才是野猪挂甲的真相。
而所谓的“铠甲”,也远没有传言中那么离谱,不仅防不了子弹,就连大爪子和人熊,那也是完全防不了的。
也就只能对付对付猎狗之流,对林区里的大型捕食者们,那是丝毫不起半点作用。
最多最多,也就只能影响影响人家的口感罢了~
胡大海不慌不忙的给挂管枪换好子弹,堵住那大公野猪的退路,而后就举着枪,仔细观察起了黑豹和嘶风的攻击方式。
黑豹自然是“主攻手”,在他这个胡家狗帮里,充当的是头狗的角色,负责正面缠斗野猪。
嘶风是仗狗,一边大声吼叫,恐吓这头大公野猪,一边时不时的就绕到大公野猪的背后,伺机去咬它的卵子和肛门。
胡大海看的很是认真,满意的连连点头。
聪明狗就是不一样,第一次进山和猎物贴身干仗就配合的很有章法,甚至都不用他去指挥,俩狗自己就很懂得互相打配合、打掩护。
虽然这俩狗有些不太对付,但打猎的时候却意外的合拍,配合起来相当的有说法。
黑豹在前头吸引大公野猪的注意力,利用自身的速度优势尝试去咬那大公野猪的耳朵、脖子。
嘶风就在后头,时不时的对大公野猪的菊门发动偷袭。
那大公野猪一时躲闪不及,被嘶风找到了机会,绕到后头结结实实来了一口,大半个卵子当场就被咬了下来,疼的那大公野猪是原地一蹦三丈高,咆哮如雷,淋淋漓漓流了一地的黑血。
胡大海在旁边看的是直嘬牙花子,不由自主的拢了拢腿,下半身一阵发凉。
嘶风着实够阴狠,这一招,颇有豺狗子那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