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善相郑重地应道:“师父教诲,徒儿谨记在心。”
定彦平随即神色凝重,双眉紧蹙,缓缓说道:“徒儿啊,为师不是让你去帮罗融如何对抗隋军,而是劝说他就算是不归顺隋朝,也何尝不做闲云野鹤,远离这尘世的纷争。毕竟战争残酷,生死难料。一旦卷入其中,便是命悬一线,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他停顿片刻,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那遥远的天际仿佛承载着他无尽的忧虑,继续说道:“罗融此人性格刚烈,犹如烈火燃烧,宁折不弯。为师深知他的脾性,担心他一味死战,丝毫不顾自身安危。
如此这般,最终极有可能落得个悲惨下场,甚至可能身首异处,英年早逝。你此次前去,定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明白,有时候放下并非懦弱,而是一种明哲保身的智慧。人生漫长,不必执着于一时的胜负荣辱。”
定彦平缓缓走到张善相身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再者,徒儿,你武艺高强,且心怀正义,这让为师深感欣慰。但你要知晓,责任重大。若是隋军平定江南后,有那不法之徒借着胜利之势欺压百姓,你定要挺身而出,伸张正义。
为师一生光明磊落,问心无愧。虽对南陈后主失望至极,对这南陈的朝堂心灰意冷,但也绝见不得无辜百姓受苦受难,遭人欺凌。你要时刻记住,习武之人,当以保护弱小,维护正义为己任,不可有丝毫懈怠与退缩。”
张善相郑重点头,目光坚定如炬,铿锵有力地说道:“师父,您的教诲徒儿定铭记于心,字字句句不敢忘却。徒儿定当全力以赴,绝不辜负您的期望。哪怕前路艰险,徒儿也定当勇往直前,不负所托。”
定彦平目不转睛地看着张善相远去的背影,那身影在如血的夕阳余晖中显得孤独而坚定。
余晖将张善相的轮廓勾勒得越发清晰,却又随着他步伐的迈进,渐行渐远,直至最终消失在道路蜿蜒的尽头。定彦平就那样久久伫立着,宛如一尊雕像,纹丝不动。
他的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对徒儿此去能否顺利完成使命的深深担忧,那担忧犹如层层阴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也有对未来局势扑朔迷离、难以预测的迷茫,仿佛置身于一片浓雾之中,找不到方向。
想到若是隋军作战不利,以杨广刚愎自用又野心勃勃的性子,估计还会寻访自己前来,妄图让自己为其效力。
定彦平不禁长叹一声,这叹息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沉重,他心中暗自道:“这乱世纷争,烽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如此的混乱与动荡,何时才是尽头?何时才能迎来真正的太平盛世?”
于是,他索性转身回屋,步伐略显沉重。屋内,他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拾行囊。他轻轻地取出自己视若生命的双枪,那枪杆在岁月的摩挲下依旧散发着冷冽的光泽。
定彦平用一块柔软的绸缎仔细地擦拭着,每一个细微之处都不放过,仿佛在抚摸着最珍贵的宝物。待擦拭干净,他小心翼翼地将双枪包裹好,轻轻地放入包裹中。
接着,他又把几件换洗的衣物叠放得整整齐齐,那一丝不苟的动作显示出他多年军旅生涯养成的严谨习惯。随后,他把准备好的一些盘缠和干粮也仔细地放进包裹,确保没有遗漏任何必需品。
一切准备妥当后,定彦平背上行囊,再次踏出房门。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此时天色渐暗,如墨的夜幕正缓缓降临。几颗星星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天边闪烁,像是黑暗中微弱的希望之光。他锁好房门,那“咔哒”的锁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最后,定彦平满怀眷恋地看了一眼自己居住多年的小院,这小院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承载着他无数的回忆。有欢笑,有悲伤,有沉思,也有激昂。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毅然离开此地。他决定出去云游四方,顺便寻访老友。
在这动荡不安、充满变数的世间,唯有老友之间真挚深厚的情谊能给他带来一丝温暖和慰藉。
他想起听说那好友北平王罗艺的夫人终于怀上了孩子,若是去拜访他,一同分享这份喜悦,也不失为一件快乐之事。想到这里,定彦平饱经风霜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那笑意如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瞬间融化了他眉间的忧愁。脚下的步伐也随之更加轻快了,仿佛前方等待着他的是充满希望和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