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了舔嘴唇,嘀咕道:“我还没奖励你呢,大家要公平点儿呀!”
不过这次,好像没有上次在飞泉宗时那般心空。
因为上次不知道再见面时姑娘还记不记得他。所以他既想见面,又怕见面。
可是这次,刚刚告别就已经想再见了。
笑了笑,刘暮舟取出烟斗,蹲在河堤上开始吞云吐雾了。
该说不说,开始抽旱烟,酒倒是喝得少了。
抽完之后,那艘船终于来了。
刘暮舟收起烟斗站了起来,都要准备登船了,可那艘船愣是没一点儿靠岸的意思。
哎?这是什么意思?我一个人,不想拉是吧?天底下还有防着钱不挣的主儿?
“哎哎哎,有人在这儿呢!”
结果船就这么从刘暮舟眼前过去了,不过方才喊话,倒是有人侧目过来。是船楼之上,一位三十出头儿的锦衣青年。其身边还跟着个身着红衣的年轻姑娘,两人齐齐望向岸边,看背剑之人,如同看着傻子。
刘暮舟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船上根本就没有船客,全是带着兵刃的护卫。
刘暮舟心念一动,飞泉暗中朝着上游略去几十里。
果不其然,一处渡口边上,几十人被赶下了船,干等着。
飞泉掠回,刘暮舟摇了摇头,呢喃道:“得,也不知谁家贵公子,人家包船了。”
怪不得等了这么久呢,看来这天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注定是有什么高低贵贱的。
“贵公子坐了船,我这穷剑客,御剑好了。”
道卸春江本来就这样几百里,御剑而下,很快就到了。
片刻之后,剑光落在无人之处,就在江水之畔。
望见卸春江之时,也不知怎的,刘暮舟长舒了一口气。
日子算虚些,十四岁离乡,现如今都是二十岁的人了。从卸春江边走到了尚秋河边,又从尚秋河到了积雷原。从最北边走到了最西边,又到了最东边,绕了一个大圈,今日又见卸春江。
还在老家跑船拉货的时候,刘暮舟每日都要见卸春江,可从未像今日这般,觉得江水亲切。
沿着集满泥沙的岸滩往下走了走,到了江边,江水打湿了布鞋,刘暮舟也灌下了一口酒。
对岸那座大山是玄风王朝境内唯一一座有金丹坐镇的道门山头儿,也是瀛洲境内唯二。但跟桃花观不同的是,山中修士自称道人,却不承认玄都山道宫正统,更不愿在道之后缀一个教字。与张青源不同的是,这栖霞山主几乎从不露面,天底下只知道卸春江边有一座栖霞山,见过栖霞山主的人却少之又少。
若非钟离沁说七八岁时跟着陈筝上过栖霞山,刘暮舟都没听说过这个。
本来是想着二人同去的,但现在……只能独自登山了。
自己去……便自己去吧。
又灌了一口酒,刘暮舟踏水过江,往栖霞山而去。
江对面停靠了不少船只,模样都极好,看样子都是附近的富家子弟,来此观光的。
也是,栖霞山本来就没什么人,听说这么大一座山头儿里,就只有那位栖霞山主与其弟子二人。没有不准外人登山的规矩,只是不准来人伤山中精怪而已。
也是因为这个,此地山中花草精魅极多。
一条登山的青石路,两侧大体上还是绿意满满,只不过草丛之中总有些杂草已经干枯泛黄。
也是,毕竟十月已经所剩不多,冬月将至,瀛洲大地除却极南之地,再无什么地方扛得住西风。
沿着山道走了还没有多远刘暮舟便听见草丛里有人声,像是鸟,叽叽喳喳的,但说的确实是人话,还是在评论刘暮舟。
“又是个背剑的哎,是不过背的是铁剑,好久都没见到这样的人了,没想到这几天,见着了两个。”
“是呀是呀!这些年山上除了那些个作些酸诗的家伙,就是带着好多姑娘的……咦,我都好意思再说了。”
刘暮舟转头望去,书上说蹲着两只黄鹂。
“他听得见我们说话?不会呀,老道爷说了,观景之下没人能听见我们说话的,他看起来是个二境哎!”
“就是就是,朝他哼哼两声儿吧。”
于是人声变成了黄鹂鸣。
刘暮舟摇头一笑,继续登山。
看来这山里面,受那位前辈点化的精魅,确实不在少数。
山中多亭台,特别是能看见卸春江的地方,小峰之上有石台,石台之中有小亭。
老远就听见上面有人说话,等刘暮舟上去时,便瞧见了几位年轻公子坐在石台边缘,倚着栏杆眺望江水,还有美貌女子起舞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