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留下来,对不起。”
“诶?”凤徵百忙之中回头,抽空睇他一眼。
卫六看出她的疑惑,顿一顿,嘴角上扬得更大了。
“你真不怕?也许可能会掉命。”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这叫外松内紧。”
“我可没有你那么——”
突!突!突!
泥土飞溅,一排子弹扫射过来,两人赶忙将头压下。
凤徵心跳到嗓子口,他们发现己方了?
敌人的机枪转着枪口又扫射一番,卫六低声道:“他们要上来了。”
“那我们——”
一只手忽然笼住她的手。
“你不怕,很好。”
“干、干什么?”
卫六一笑,手松开,扶住座钣,调整,“迫击炮最短射程五十米,我们只管让他们涌上来,再开炮。一来这是最节省弹药却又能最达到效果的方法,二来,一旦敌人的第一波被顺利打垮,第二个波,不必我们动手,就会让垮下去的第一个波冲动。他们动了,我们直接打他们第三波,首尾断掉,为后面争取更大的优势。”
“明白。”
卫六深深看她一眼:“记住三点,第一,自己要保护好自己,我不一定顾及得到你,就算顾及得到,也不见得赶得及;第二,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要快,我说过,距离只有五十米;第三,他们逼得近,就算一下子冲到面前,也不要慌,拿出大无畏的精神来,记住,你手头也是有枪的。”
“战场上有种说法,说是只要人不怕子弹,子弹就会怕人,对吗?”
卫六哽了下,“你听谁说的。”
“咳咳,”凤徵摸摸口袋里的手枪:“看来不是。那就当心理安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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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
他收敛起笑容,凤徵手心冒汗,正色。
天色已经慢慢亮起来,朦朦的晨曦中,隐约间坡下稻田的田埂上,一群黑影蠕蠕地向上,最前头一人将手伸着向后举了举,一伙人立刻停顿下来仰看着坡堤,分明在观察这边的虚实。
在他们之后,不到两百米,又有一群缀着,自然是第二波。
第一波停下来有两三分钟没有动作,也许是他们注意到了坡上的柳树,也许是觉着有什么影子,啪啪啪啪连发子弹向上射来,但坡上没有一点反应,仿佛根本就没有一个人了。
最前头那人又看看。卫六凤徵咬着牙等候,依然静伏着瞪着两眼,默默计算着距离。
那人又等了会儿,像是确定堤上没人了,手一招,顿时,一百米,八十米,六十米,很快涌到了前面,凤徵似乎都可以看清最前面那人的面容了,卫六猛地站起,将早已调好镜具的引信点燃,对得准准的,炮弹脱离炮口,轰!火花烟焰在眼前爆发。
“装!”
凤徵毫无迟疑,第二颗炮弹滑进炮管,俯身抱起第三颗。
轰隆隆!
接下来两发连发过去,这一个猛来的突击,敌人果然慌了脚步,没有炸死的,掉头就跑。这时凤徵鹤徵两姐弟摸黑去埋的地雷发挥了作用,接二连三的人踩中中招,步步踩步步炸的景象令人肝寒胆颤,溃退愈发混乱,第二波远看着这一幕懵了,卫六观之,赞道:“这路线!”
凤徵道:“他按你说的改了点儿。”
“你弟弟来日必是大材。”
凤徵与有荣焉:“那还用说!”
第一波影响了第二波,两波儿一路向后逃,正在准备的第三波一见,料着能击破自己波式阵的,必定有一个相当数目的人数,即刻上报。陆从虎认为,南岸几乎全面崩溃,不能剩下这么个钉子,于是指挥西堤片区一带的大小炮,紧对了矮坡猛轰,当然攻的时候,步兵是先不做冲锋的——而这个时候,卫六与凤徵早已不在矮坡上了。
凌晨六点左右,陆氏的山炮声,忽尔停止。
一天之后,陆氏兄弟强行征用汽艇民船三四十艘,用炮火和飞机掩护,开始强渡潾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