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飙至半空,魔兽顿时发了狂,凄厉地咆哮着四足狂奔。古雷隆被甩了出去,四肢扑地,吃了一嘴巴泥土。
“首领!”
“首领小心——!”
古雷隆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都说断角魔王失去魔息之后意志消沉了,这哪里是个消沉的模样!?
他到底想干什么,明知自己没了魔息,准备只靠肉身力量和一群士兵正面相抗?这是求生呢还是找死呢?
再看昏耀,刚才一击之下,他拿刀的右手连着小臂,赫然已经被古雷隆的魔息灼烧得鳞片翻卷开裂。
可他却像根本感知不到痛似的,拎着刀就冲着围上来的魔族砍过去。当先的士兵竟被这不要命的架势吓得踌躇了一秒。魔王趁势把弯刀抡了个大回旋,士兵的头颅就伴着鲜血飞至半空!
古雷隆恼羞成怒,“都动手!留一口气就行!”
士兵们谨慎地从四面接近,将断角魔王包抄起来。
昏耀毕竟没了魔息,撑不了多久就渐落下风。身上的伤口多了起来,可他依旧不肯退避。
魔王的想法很简单:结界崖打起来了,王庭肯定能得到消息,只要再拖上片刻……他能不能活不好说,古雷隆的部落铁定是要被屠个一干二净的。
毕竟,在昏耀的观念里,他去揍别魔,行;他不去揍别魔,好;但若有别魔打他的主意,来了就休想好端端地回去。
昏耀又挥出一刀。
代价是魔息轰击在他的右肩上。
……他记得兰缪尔说过,不希望他在战斗中死去。
可是圣君已经走了,那就没人管得着他。
他故意远离了结界崖顶,就算死了兰缪尔也不知道——就像他也不知道圣君如今是生是死。这样也好,他们本来殊途,活该这样。
偏偏,就在昏耀自暴自弃地想到这一句的时候。
天色忽然暗了。
高空好像被烫穿了一个洞,魔息就从那个洞里肆意蔓延,宛如神明无意间打翻了浓墨。
云幕被烧灼,化作漆黑火海;金亮的阳光被吞没,于是时隔一个冬季,深渊短暂地回归了永暗。
“首领!快看天上,有,有……!”
空间被人为地扭曲了
。那是足以跨越禁锢的法则之力,曾经需要五位神殿长老合力才能开启的大法阵——
因圣君的怒火而重现世间。
高空之上,出现了一个银发魔族的身影。
一双如琉璃的淡紫眼眸,于无声间俯瞰大地。
兰缪尔神情冷峻,他虚空展臂,魔息在他的掌中汇聚成长弓与箭矢的模样。
暗光簇拥着他,点缀那翻飞的衣袖,恐怖的威压笼罩了整个结界崖。
时间好似凝固了,没有任何一个魔族再敢动弹一下,也没谁敢再喊一句。所有目光都惊恐至极地汇聚在那抹凝结着深邃魔息的箭矢上。
唯有昏耀睁大双眼,看向那引弓者。
“兰……!?”
一切的情景都如十四年前一样。
只不过,当年是金光照亮了永暗的深渊。
此刻却是暗光驱逐了深渊的太阳。
圣君松开了无形的弓弦,狂风自天际降临,淹没了魔王呢喃出的名字。
……兰缪尔。
当那枚魔息长箭冲着他掠来之时,有那么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魔王恍惚觉得,圣君是终于决定来杀他了。
他十分茫然且震撼:等等,干什么,就因为我不乐意遵循你安排的死法,你就不惜开个空间法阵来亲手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