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梁公已有这么多身被三仗、甲具精良的兵士了,谁还要造反?谁还敢造反?
诸王混战之前,洛阳中军有兵十万余。但这些兵绝大部分不是身被三仗、精通诸般技艺之人,弓兵是弓兵、枪兵是枪兵、刀盾手是刀盾手,技能单一,也就那样。
但最近二三十年,天下局势风云变幻。
齐万年之乱时,胡人骑兵还是单边马镫呢,现在早已是双边马镫。
赵王伦僭位时,鲜卑人还没多少具装甲骑,现在段部就能凑出两千。
司马越秉政时,胡骑还是骑射为主,肉搏为辅,现在对冲也开始有模有样。
胡人骑兵一直在进步,战斗力日渐增强,哪怕十几年前的洛阳中军复生,这会也要抵挡得非常吃力了。
梁公练出来的银枪精兵,全员会射箭,全员能近战,士气高昂,勇猛无匹,战力之强横,远超两汉以来的精锐步卒,正好对上较之两汉三国以来战力暴增的胡人骑兵。
非常之时,就该有非常之人做出非常之变革。
至少从军制改革这方面来说,梁公可谓果决,合该为天下之主。
今见改革成果,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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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兵结束之后,邵勋便入住了广固城。
旬日之间,一直在接见青州地方官员、士人,甚至连徐州那边都有人过来拜见。
七月初八,他带人至广固周边的乡里巡视。
大战结束,一度被曹嶷征集起来的兵士尽数返乡,归家务农,整个青州大地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茂盛阴翳的桑树之下十分凉爽,邵勋与陪同而来的青州士人席地而坐,小憩一番。
“青州虽平,犹有大事。”亲兵们煮好茶后,邵勋一一分给诸人,说道。
“明公日理万机,诸事繁杂,劳心劳力。青州乃小州也,些许事体,吾等愿为明公分忧。”逢辟接过茶碗之后,立刻表起了忠心。
邵勋闻言一笑,目光落在逢辟身后的王裒身上,道:“王公乃齐地大德,可有教我?”
王裒拱了拱手,道:“明公所愿,无外乎辟田亩、均户版、纳赋役三事。”
“王公知我。”邵勋赞道。
王裒出身城阳王氏,居于营陵——此县原属城阳,后入东莞,再入北海。
祖父王脩(王修)乃曹魏名士,父亲王仪曾为司马昭司马,被杀之后,终身不出仕晋国,在营陵乡里治学,教授门生,名气极大。
当然,王裒并非那种死读书之人,事实上很有机变。
他曾有个学生被县里抓役,苦不堪言,请他代为说情。
王裒嘴上说你的学问还没到可以免役的水平,不愿写信走后门,但到了服役之期,他亲自担着饭食,儿子带着盐、豉、草鞋,随从门徒千余人,为这個学生送行。
县令见了,颇为“惭愧”,全县上下以为“羞耻”,于是免去了这个门生的劳役。
名士做事的手段,啧啧,甚至还能引为一段佳话。
人家可不是读书读傻了的人!
邵勋了解了王裒的名气地位后,表其为城阳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