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大群军士下到水中,高举着黑漆漆的步槊,朝岸上跋涉而去。
没有预想中的埋伏,没有铺天盖地射来的箭矢,一切安静得让人诧异,如果你忽略北面一浪高过一浪的喊杀声的话。
彭陵第一个爬上岸。
脚下是坚实的大地,这让他感到分外安心。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与黄河有缘。
在灵津驻防的时候,他就经常划着小船,去北岸接应斥候。
到了河阳,又登船北渡,强攻敌营。
现在么,他再一次站上了长堤,眺望着远方的敌营。
第几次了?好像是第四次了吧,他不是很确定。
前三次都在上个月,黑矟军领着驻防南岸的河阳丁壮、屯田军们北上,三次都让匈奴人击败,仓皇退回南岸,损失不轻。
第四次,应该会有些不一样吧?
他检查了一下器械,又蹬掉了靴子上的污泥。
袍泽们一个接一个上岸,在长堤上草草列阵。
当聚集了三四百人后,军官一声令下,数百人举着黑矟,齐步向前。
没有鼓声,没有角声,也没有高亢的口号。
数百人沉默地行军,安静得像是一次秋游,而不是惨烈的战争。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更多的人上岸了。
他们心中一定很彷徨,一定很担忧。
彭陵嘴角竟然笑了起来,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败了三次,这次怎么着也该拿下了!
前方出现了几个匈奴游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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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大群举着步槊前进的晋军时,他们是惊慌的。其中某位游骑的马儿甚至人立而起,差点将他掀翻在地。
“沙沙”的脚步声快速而坚决地向前蔓延。
匈奴游骑射来几箭,队列中响起了两声闷哼。
军阵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向前。
匈奴游骑拨转马首,撤了。
在他们后方,还有一个草屋,屋中奔出七八名步卒,连滚带爬向后逃窜。他们没有回营,而是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黑矟军慢慢接近营寨。
寨墙上的人很少,且走来走去,大呼小叫,喧哗不休。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从河岸到营寨这边,光秃秃的泥地上,突然就冒出了一支黑色的步槊丛林。
丛林在移动,由远及近。
一开始只能看到丛林的全貌,渐渐地,丛林的细节也一清二楚。
足足一千五六百人!
长长的槊刃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气势逼人,压迫力十足。
他们面无表情,甚至连喧哗声都没有,就那样沉默地行军着,直直地压到前方不远处。
气喘吁吁的河阳丁壮搬来了长梯。
他们越过黑色丛林,站到了正前方,然后停下了脚步。
风呼呼吹着。
军旗、袍服呼啦啦作响,正午的阳光没有丝毫温度,只让人从头到脚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杀!”黑色丛林前方,有人张臂大呼。
“杀!杀!杀!”仿佛一个信号,原本静止的丛林快速“扭动”了起来。
盾手居前,掩护着河阳丁壮将长梯送上去。
步弓手从左右绕出,连连施射,一刻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