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去求她,她必要给你娘子治病的,但是你不能拿了好处就走,要在城内摆下道场,向上天祈福,三天三夜不停,给她说些好话。”张玮故作神秘道,他在白小茹身边有些时日了,深知这里面的道儿,许是那头千年狐仙心软,附身之时没有夺了白小茹的神智,以凡人身躯施法本就不太方便,更与白小茹的神智串倒,施法间不免分心,时而失手。按往日的成法,若不慎失手,就只能灭口,以免闹乱了人心。
大法师为此就叮嘱了好几遍,以后找人应尽捡老实憨厚者,这种人心眼少,万一失手了也容易灭口。然而只要是施法得遂,事主是老实人,他人一眼就能看通透的,这才好取信,俞好有人证,且年纪俞幼为佳。
“你这小娃挺机灵,会说话不。”张玮拿眼又直瞅卷曲在疯妇人卫氏怀中那小娃,奈何这小娃满脸只有惧意,心下甚为失望,这么一个哄不出话的小娃派不上用处。
“他,他叫三儿。”狄四回了一句,似乎以为犹不足,便又吐出来一句:“我叫狄四。”
张玮嫌弃瞟了狄四一眼,心中暗自吐槽:“果然什么人养什么鸟,什么爹生什么娃。”
“噗嗤,爹叫狄四哪,儿还叫狄三,咯咯,不会取名,随便叫个牛啊,柱啊,再不行,山啊,石啊,哪个不成。”小雀儿毕竟年幼,心轻不吃愁,顿时憋不住笑出来了。
狄三和狄四循声看来,只觉这位丫头金言至理,不可辩驳。
张玮斜眼紧瞅小雀儿,若有所思,自家不久前抗命,弃白小茹不顾而引兵南下,恐将在其跟前失宠,这会儿该给她老人家送去一件礼物,以表忠心才好。这个小雀儿年纪幼小,又口舌伶俐,只要白小茹施法得遂,将那妇人的疯症治好后,亲历此事的小雀儿能用作见证,为义军宣涨声气,壮我威势,更妙处在于小雀儿还是朱明宗室,官军细作必将此事如实详禀给他们的主将,当官的皆鼠胆多疑,见识过白小茹的法力,丧胆自退也未可知。就算上面有皇命压着,官军不敢退,也会疑神疑鬼,军心不稳,这横竖是个好算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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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眺望远处桥面那些中箭负伤的俘虏,心中思忖:把这些人也带上,见证者不嫌多,万一白小茹失手,把这些人灭口轻易尔。这番算计从心里过了几遍,挞定无虞后,张玮便下令把这些中了箭的俘虏收治起来,明日和小雀儿押送去香河,狄四一家随队前往。
香河城外,烟气婆娑,宛似神仙斗法过的残迹,神甲营筑起营垒,时而一发火铳便能远远夺去城上一条性命,区区一千神甲营竟然压着城内十数万人不敢露头,不过城垛后还是有些勇士,不时探出身子抛出来一些陶罐,这些陶罐触地碎裂,爆开暗红色的水花,闻腥气疑为生血,还有一些弓箭手不时从城上抛射箭支出来,箭头有黄色的符咒。
王朴紧紧握住这封今晨刚从雁门送来书信,他的那位亲娘居然在前往西安的半道上给人劫走了,如今劫匪勒索五百支线膛火铳。他和这位娘并无多么深的亲情,只是在大明朝,若对亲娘见死不救,那无异于自绝于天下人啊,背负丧心病狂,毒绝灭裂的恶名,从此就休想安生了,这泼天大的难题摆在面前,该何去何从呢。
“这伙劫匪绝不简单,据王综的说法,是王禄先喂马匹吃泻药,一群鞑子伏林杀出,夫人眼见突围不成,为保清白将自尽,身边的一个丫鬟扑上去把夫人紧紧抱住,诸多安排环环相扣,竟算无遗策,学生以为这是虏酋的手笔。”林昌兴沉呤一会儿,进言道。
“那还用你说,这不明摆着,可现在如何才能把夫人救回来。”刘一山甚是焦虑道,自南下进剿妖人白小茹,转眼就后院起火,这难道是中了邪咒吗,他抬眼一望城下星星点点的血水陶罐,近处很多缚束黄纸符咒的箭支斜插入土,更以为那是厉害的邪术阵法,心里莫名发毛。
“救?怎么救呢,还是去问顾公子吧。”王朴苦笑道,用计实非其所长,从前但有遇事不决就问顾公子,久之习以为常。
“顾公子不会出主意的,他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林昌兴连忙劝阻道。
王朴转过头去,紧瞅了眼林昌兴,稍作沉呤,若有所悟道:“是啊,找他出主意,劝我救母不忠,劝我不必救又是不义,左右皆要被世人诟病,以他为人不会尽力。”
“那就由大人来拿主意吧。”刘一山心说:不要说顾环宸为难,这种事我们又何尝不是为难。
“依我的意思,救人还是不行的,敌酋努尔哈赤将来拿这些兵器杀我大明官兵,以后我还怎么在大明混。”王朴无奈道,这些线膛火铳准头极佳,在战场上能万军之中取敌将性命,皇太极只要用这种火铳在阵前射杀一名大明的将领,然后大肆宣扬,此战全凭王朴给的火器才能建功,他王朴立就举世皆敌,大明上至朝廷及各路军马将领,下至普通百姓都要对他恨之入骨,这个后果莫说一个王朴,就算十个吕布也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