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可在消息闭塞的乡下小村子,基础卫生知识普及也才不过近三五年的时间,遗传学、基因学等高级概念远不是这些庄户人可以理解的。
大多数人还是宁愿相信生下畸形儿是这一家品行不端、做人不好,是祖上不积德老天爷降下来的惩罚。
要不怎么总骂人生儿子没屁眼儿呢?
这跟传不传染人已经不相干了,生下畸形儿,不仅秦金宝在这小村子里活不下去,要被人排挤,连带着生他的母亲周伟珍和他如今名义上的父亲秦向国也要被人笑话。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的牛家好不容易盼来这根带把儿的独苗苗,却要狠心弄死的主要原因。
谁也不能确保秦金宝多出来的这只手一定能去掉,但可以肯定的是留着他在家里抚养长大,一家子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没有人回应周伟珍的话,这种情况下好话歹话都不合适说。
大家只能神色复杂,略带一些同情的看着尚不知世事,缩在母亲怀里的秦金宝,想象着他成长过程中将要面临的流言蜚语,低声说一句造孽。
产检还不流行的年代,妇女们又不知保养,怀着孩子吃不上好东西也就算了,还经常超负荷运动。
真算起来,其实各个生产队里每年出生的畸形儿或是痴呆儿都不在少数。
可因为医疗水平差,这些娘胎里出来就残缺的孩子大都不长命。
要么被家里人狠狠心整死了,一了百了;要么自身的器官发育不完全,家里人又没有医疗常识,熬不过几天也就没了。
像秦金宝这样叫周伟珍养的白白嫩嫩,生命力顽强,残缺又如此明显的孩子,在这附近真是少见。
一般来说这时代里大多数人都会歌颂顽强的事物,可眼下这种情况,就连队里觉悟最高的李祖富大队长也不知道该说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了。
他叹了口气,有些作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