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这种事,会上瘾。
一个熏陶在“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的豪迈,“骏马骄行踏落花,垂鞭直拂五云车”的意气风发,“挥鞭万里去,安得念春闺”的家国柔情,“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的少年侠气之中的人,对这种驾驭巨物带来的满足,宽大高远视野、体会马匹呼吸之间的力量、温度、脉搏,疾驰中呼啸耳边的风的感觉,是无法抗拒的。
“HO~~~”勒马而停,李乐长腿一迈,落了鞍。
训练师叫斯文森,一个小个子的白人老头,凑过来,抬手拍了拍马脖子,笑道,“感觉怎么样?”
“挺好,就是这匹马的兴奋度,感觉没有北冰洋的高,有点闷。”李乐捋了捋这匹黑色夸特马的下巴,得到一声“呼噜噜”的回应。
“呵呵,每匹马的性格不一样,就像人一样,有的活泼好动,有的安静沉稳,有的桀骜不驯。”老彼得在一旁笑道。
“是的,总之,马的个性,因为品种、地域、饲养环境不同,可以归为社交型、高冷型、激进型还有恐惧型几种,但不管哪一种,都可能成为交流的屏障。只有真正走进马的内心,才能架起彼此沟通的桥梁,真正实现骑手与马匹的心意交流,这就是Two Hearts。”
“心灵相通?”李乐琢磨琢磨,点点头,一拉缰绳,递到斯文森手里,“先生,您觉得我还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还有,什么时候能开始真正的跑起来,现在,顶多算是走马。”
“哈哈哈,心急了?”老彼得大笑,“你现在只是刚学会坐马,会压浪和行走停转方向,离真正的骑,还有段距离,不过你有天赋的,很快。”
“哦。”李乐想了想,“斯文森先生,我听说,骑马有几种方式,什么英式、西部、蒙古式。”
“您说那个啊。英式骑乘和西部骑乘在坐姿上基本相同,都是需要上半身坐正、挺直腰板,跟着速度前倾后仰,身体上下起伏,压浪打浪推浪。双腿则是自然垂直在马匹两侧。”斯文森比划着,“不同的是,西部单手握颈缰,英式双手缰。英式讲究风度,西部看起来潇洒。”
“而蒙古式,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马鞍或者马鞍很小。姿势也是弯脊柱、歪屁股、侧身子,仿佛斜挂在奔马上,着力点不在坐鞍而是在踏镫。像半站在踏镫上,再用大腿接连屁股的位置轻压着鞍借力,并时左时右的交替压鞍,蒙古式的诀窍在于一个靠,使用的是借支撑点。”
“蒙古式比较适合放牧、战斗、骑射。”老彼得补充道,“就像六百年前,蒙古大军横扫欧洲一样,骑射和灵活机动是致胜的关键。那时的欧洲就不行,笨重具甲装备,一遇到蒙古大军的分割穿插包围,就成了没用的铁罐头。后来的四大汗国统治下,欧洲才慢慢学会改进了骑马的技术。”
“嗯,可等到学会了,马克沁出现了。”李乐插了一句。
“哈哈哈。其实,骑马到最后,就没有什么姿势一说了,怎么合适怎么舒服怎么来。”
“人马合一?”
老彼得笑道,“骑马有四个层次,一是会骑,有效操控,预判路况预判危险,能够避险,第二个层次就是想快就快想慢就慢,想停就停,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达到对马的完全控制,到第二层就算是高手了。”
“这才第二层?那三四呢?”李捧捧上线。
“第三就是要和坐骑达成一种沟通,它了解你,你了解它,两边在行进过程中,都处在身心舒畅的程度,交流理解。”
“怪不得,那挺难的。”李乐嗯嗯着。
“第四,就是爱,爱上马。”
“这么简单?”
“爱上一件事,和爱上一个人一样,很难的,就像你如何区分,喜欢和爱?”
李乐挠挠下巴,琢磨琢磨,点点头。
“李先生,来吧,咱们再来几圈。”
“要不,换他试试?”李乐瞄了眼晾在一边,正啃着苹果北冰洋。
马儿似乎对李乐的目光有感应,头一扬,给了个单方面的白眼,身子一转,给了个屁股对着。
“嘿!这马,啥意思是?”
“哈哈哈哈。”斯文森和老彼得看到,都乐。
李乐凑到马头前,一边摸着,一边商量,“两圈,咋样,回头给你糖吃?”
马头一扭,不看,没反应。
“要不,再加一个苹果?”
马头转过来,看了眼,立正。
“得得得,再给根胡萝卜?”李乐从兜里掏出一根,晃了晃。
终于,马前蹄点了两下,脖子一低,头冲着李乐拱了拱,嘴唇一翻,呲着大白牙,那意思,来,别说后话,就现在,都炫我嘴里。
“我尼......”
无奈的李乐只好一伸手,把兜里的方糖和苹果,连着几块胡萝卜,都塞进了北冰洋嘴里。
“嘎吱嘎吱”嚼完,北冰洋舔了舔嘴唇,“呼噜”两声声,侧过身子,在李乐身上蹭了蹭,e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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