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赢抬手欲将人推离,却还是重重地攥紧谢隼的大氅∶“二郎……殿下知道为什么二郎非要连中三元么。因为我曾告诉他咱们家只要一个人出人头地就行了,要不是八岁那年我装傻,二郎也不至于夙兴夜寐刻苦念书,靠着自己的本事六岁便去了国子监!如今,他好不容易中了三元,本来前途似锦一片光明,然而,上任不到半年却死在江南了。他不过才十七岁,他还未及弱冠!
还有我娘……她为了我从洪武街一路跪到宫门前。那条洪武街足足有八里长,我娘她就在那冰冷的石板上,跪了又跪,跪了又跪……我娘多爱美多爱干净的人,却忍住了被人嘲笑的屈辱,这都是为了我,为了路家!”
攥住大氅的手松了又紧,松了又紧,循环往复,最终选择将人推开。
“如今,这偌大的路家只剩我一个人了,我要保住它。若这个家都没了,那么大家才是真的散了。”路赢转过身去,抬手抹了眼泪∶“殿下回去吧,别再来找我了。”
…………
黎明微光之下。
彼时的周府安静得不像是有人迹。
周疍合衣坐在暗处,自送路悯出殡后他便一直将自己关在屋里,就连本来应该按时返还的山北也已经拖了两月。
周起元推门而入,闻到那满屋弥漫的熏人酒气,又见到那零星四倒的酒壶,于是将手里的饭菜猛地砸向桌子,碗筷摔地的同时飞溅起瓷碎,在周疍的眼下划出一条细长的鲜红口子来。
周起元怒道∶“你看看你像什么话!”
周家大伯周有德这时候抬脚入内,见到屋内的情形也是眉头一皱,还未来得及说话,便三两快步拦在周起元身前,捏住了周起元抄着酒瓶正要落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