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回到了西安,那座让人变的沉重,却又无比怀念的古城。
西安的夏天异常灼热,可我的心里却下了一场白色的雪。
每一寸雪上,都包裹着阳光,但却未能将心里的冰雪融化。
我想,我大概被遗落在了两年前的那个冬天吧。
我试图让自己的悲伤在那个冬天里突围,可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于是,我被这个夏天凌迟了一遍又一遍。
我被困在了这个夏天,一个被冰雪覆盖的夏天,一个没来得及拥抱就诀别的夏天。
从旧金山回西安的路上,方杞告诉我,知夏推开她后,被车撞飞,弥留之际,挣扎着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北山,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第二句:“北山,我爸欠你的,我替他还了。”
第三句:“北山,不要悲伤......”
这三句话,不断的侵袭着我的身体,重创着我的心肺,致使我像个得了重症的病人,苟延残喘,奄奄一息。
她答应过,会照顾好我的孩子,但没想到会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
那些过去的仇恨,是她父亲一手炮制的,她并不欠我什么,为什么她要用生命来偿还?
两年的时间,似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老巷子拆了,一栋钢铁水泥浇筑的庞然大物拔地而起,摇身一变,这里成了一处繁华的商业综合体。
银杏树死了,巷子口改造成了一个宽阔的广场,之前银杏树生长的那块地方,做成了一个景观花园。
正值盛夏,花园里的花朵竞相开放,绚烂夺目。
花团簇拥的中央,重新栽种着一棵银杏树的幼苗。
那条被岁月磨的光滑的长椅也被撤走了,换上了一条新的塑木椅。
我坐在花园边的椅子上,回首看了一眼幸福巷,它还在,它存在于我的记忆里。
自出狱那天,我好似患上了眼疾,看什么都是白色的。我厌恶白色,因此戴上了墨镜。
墨镜将我视线里的所有事物,由白色渲染成了黑色。目光所及之处,就像一张褪色的老照片,将这里的一幕幕永远的定格。
街对面的理发店还在,门口的音响依旧播放着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