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陈池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仿佛一位被迫从幻想舞台退场的英雄,面对着现实的冷酷与无奈。他本应如龙傲天般,以无畏的姿态直面金轮的挑衅,上演一场快意恩仇的戏码,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名为“理智”的十字路口,选择了一条看似软弱的道路。
这不仅仅是颜面的丧失,更是对内心那份少年热血的妥协。然而,陈池深知,真正的勇敢不在于无端的冲突,而在于审时度势后的明智抉择。他自嘲般地摇了摇头,心中却也泛起一丝微妙的庆幸——毕竟,千年王八万年龟,生存的智慧往往比一时的英勇更为宝贵。
他已过了那个以梦为马、肆意张扬的年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成熟与现实的考量。金轮法王退一步,他便不再紧逼,这不仅是对对手的尊重,更是对自己身份的深刻理解——他是一名镖师,以“和”为贵,以“稳”取胜。因此,当那句“法王,老夫就不恭送你了,请自便”从口中淡然说出时,他的心中已是一片坦然。
金轮法王离去的背影,带着几分不屑与审视,那冷冽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陈池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要让自己成为那个让对方望而生畏的存在。但此刻,他更专注于眼前的现实,感受着体内因紧张而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
“陈兄弟,你这次可算是捅了不小的娄子。”王维扬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打破了短暂的宁静。他的话语中既有责备,也有担忧,更多的是对陈池背后复杂势力的感慨。“若非天地会、韦公公以及扬州提督李可秀的暗中相助,这场风波恐怕难以平息。”
陈池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他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江湖中,早已不再是孤身一人。那些看似无关的势力,因各种缘由交织在一起,共同编织了一张保护他的网。而他,却对此知之甚少,不禁有些后怕与庆幸交织的情绪。
“老王,你刚才提到的那些……晚上有人潜入镖局的事,是真的吗?”陈池试探性地问道,心中已隐隐猜到了答案。
王维扬点了点头,低声解释道:“镇远镖局立足江湖多年,树大招风,自然不乏宵小之徒觊觎。我们向来重视安防,内外有别,这才得以多次化险为夷。而这次……”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深意,让陈池瞬间明白了自己与杨过之间的微妙联系,以及这场风波背后可能隐藏的更深层次的较量。那日,我偶然间洞悉寻访于你的是杨过,心中便暗自留意。鉴于他身为全真派弟子,我若贸然揭露其行踪,恐会引致与全真派的嫌隙。加之我观察他仅为寻你而来,对镖局并无不利之举,故而我选择隐忍不言,静观其变。”
“数日前,城中风传你二人夜探金国驻地的消息,我即刻心生忧虑,欲劝你疏远杨过,毕竟他背后有师门撑腰,不似我等镖师易于受欺。然则,我尚未及开口,你已留书一封,言明将外出,我预感事态不妙,遂急书一封求援信于韦公公,望他能施以援手。”
王维扬一番肺腑之言,让陈池心中暖流涌动,他轻抿嘴角,感激道:“多谢总镖头挂念,咳咳,让您费心了。”
“言重了,我亦是心有忐忑。鉴于你与金国之间纠葛颇深,寻常江湖人士恐避之不及,故我未敢轻易求助于江湖朋友。而韦公公,身为清廷皇帝近臣,其影响力非同小可,能从官方层面向金国施压,由他出面,无疑是最优之选。”
“韦公公果真是义薄云天,接信后即刻承诺相助,其具体手段虽不得而知,但今日一早,城中黑白两道皆闻风而动,陈兄弟,你此行之影响力,可见一斑!”王维扬言罢,嘴角挂着一丝神秘的笑意,似在故意吊人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