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清玄立在御案前,神色淡然,躬身一揖答道:“回陛下,臣认为民间伪造买卖良田的契书,与臣推行的黄册制度无关。”
“哦?”
皇帝一脸惊奇,颇有些看笑话的意味,“若非百姓竭力躲避黄册清查,又怎会不择手段伪造买卖良田的契书,致使一些小户破产沦为流民?”
“陛下,”
柏清玄冷静答道:“臣以为,无论朝廷推行何种政策,民间百姓总有各种办法对付朝廷稽查。难道陛下要因此息政罢朝,因噎废食,再不颁发任何政令么?”
“这……”
皇帝被他怼得一时无言,道:“柏卿所言,朕并非不知。只是当下有人状告柏卿不是,朕也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就此草草了事。”
柏清玄趁势表态,高声道:“陛下,臣认为民妇番红所说之事,尚需朝廷派人前往永州地方查实。需就伪造卖田契书一事,仔细审查民间田产。切不可听风就是雨,随意盖棺定论。”
皇帝闻言略作思量,决定下派礼部左侍郎叶良辰前往永州调查此事。
离开养心殿回至内阁值班房,柏清玄整个人都懵懵的。
他早料到会有今日,却低估了旁人对他的影响。皇帝的态度带着几分戏谑,似乎等着看他出丑。
他忠心为国换来的只是帝王轻蔑一笑,所有人都在祈盼他倒台的那日。他胸口闷痛,坐在值房里头痛欲裂。
下午散班后,他叠好最后一份奏章,目光深沉地看了看那道黄绫封皮,立在书案前停留须臾,才慢慢走出内阁值房。
蓝昊天恰巧在朱雀门当值,见柏清玄一脸失落的样子徐徐走来,忍不住哂笑一声:“看来弹劾奏章对他打击挺大的嘛!”
及至柏清玄走近,蓝昊天故意调侃道:“哟!今日是哪个不晓事的欠了柏大人钱,竟扰得您如此烦心?”
柏清玄闻言,斜着眸子冷睥他一眼,递过牙牌后一言不发。
蓝昊天自讨没趣,看都没看牙牌一眼,立马塞还给他道:“柏大人若是有空,可与下官同去西市赌坊玩玩,那边来钱快,定能把柏大人借出去的钱赢回来!”
听到赌坊二字,柏清玄眸光微动。
之前蓝昊天跟踪他去了一趟西市赌坊,一直对他私底下的品性持有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