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好聚好散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进山巡查和检查设备。

刘燕讲的那些话在秦三娃脑海中反复回荡。

深山老林中的景象,也一再证实着刘燕的说法。

事实上,截止整个巡山结束,除了发现监视设备有一多半遭到损毁,别的什么也没有发现。熊猫是安全的,羚牛是安全的,金丝猴是安全的,松鸦是安全的,山茱萸是安全的,红豆杉、独叶草、毛杓兰……它们都是安全的。大雨只不过给山中精灵来了场洗礼,并没有影响到它们的生存。

就在秦三娃等人忙着巡山,忙着检查设备时,梁明勋已经连续找了沈岚四五回了。暴雨引发的洪水把保护区管理局一栋办公楼,连根拔起,冲入了汹涌的椒溪河里。基层六个保护站的道路、桥梁、涵洞和部分房屋全部被毁,交通、通讯、水电完全中断,各项工作被迫陷入瘫痪……这些事情一件比一件棘手,这些损失一点一点都需要挽回。沈岚早已忙得连轴转,很多时候喝一口水,吃点东西都是那么的奢侈。在这样的情况下,沈岚,不,应该是所有面对灾难的人们,需要的都是团结,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可是,梁明勋却在这个时候不断地寻着机会,想找沈岚谈话。如果是为了保护区的重建,沈岚就是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和梁明勋聊聊。然而,梁明勋想谈的却是在保护区最需要人手的时候,离开这里。沈岚无疑处于心力交瘁之中,但是,她脑袋里那根“人才弦”始终绷着。自己现在这种状态,不适合跟梁明勋谈,一谈就崩,最好的办法就是缓一缓,拖一拖。

于是,沈岚在陀螺般旋转时,始终有意躲着梁明勋。沈岚的躲其实并不明显,至少在任何人看来,都不是那么刻意。然而,梁明勋心里急啊。他不想在一艘注定要沉下去的船上多呆一秒,他要的是尽早奔赴北上海,施展自己的抱负。遭到刘燕拒绝后,这种念头更加强烈,简直能把他折磨疯。如此一来,沈岚的躲,在梁明勋看来就有些故意折磨人的意思了。

这天下午,沈岚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办公室后,刚刚端起水杯,打算润一润干燥起皮,长出火疖子的嘴唇,梁明勋竟然像幽灵一样冒了出来。“沈主任,我想跟您谈谈。”梁明勋的眼睛似乎在冒火,呼呼喘着粗气,两只微微抬起的手,已然攥成了拳头。沈岚在心中叹息了一声,端着水杯打量着梁明勋,很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意:“小梁,你能不能……”

“不能,我等不及了!”沈岚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梁明勋就激动起来:“强扭的瓜不甜,您放我走吧,大家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梁明勋这句话无疑刺痛了沈岚。佛坪保护区确实缺少人才,可也并不是见个人就硬扣下来不放走的。沈岚之所以在梁明勋要离开这个问题上格外慎重,是因为她在组织科教活动中,看到了梁明勋的能力。而且沈岚还坚信,假以时日,梁明勋一定能在保护区做出成绩的。

“沈主任,我这个要求很出格吗?在谁看来都应该很合理吧!”梁明勋的身子微微颤抖。他在沈岚身上感受不到赏识,只有厌恶和不耐烦。

“小梁,坐,有话坐下来说。”看着梁明勋的不耐烦和即将崩溃的样子,沈岚忽然有些不忍心,便违背了自己原本的想法,打算和梁明勋简单谈谈。“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吗?”看着梁明勋不情不愿地坐到了自己对面的椅子里,沈岚笑了笑说:“你要离开佛坪了,对未来总有自己的打算吧,要不然你不会这么着急,人只有有了新的目标,才会急于摆脱旧目标,这是我在一本国外的管理着作中看到的观点,看起来很适合你。”

“具体的还没想好,不过,我肯定会独当一面的。”梁明勋说。

“会离开目前的工作领域吗?我是说自然保护这块。”沈岚又问。

梁明勋看了沈岚一眼,摇了摇头。此刻的摇头至少有两种含义,不会离开目前的工作领域,或者不知道,不清楚。沈岚没有细究梁明勋想表达的具体意思,而是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刘燕究竟在规划什么吗?今天我就告诉你。”说着话,沈岚站了起来,走向了文件柜。

“你看,就是这么一张图纸。”返回来时,沈岚把一张规划图递给了梁明勋。梁明勋看着规划图,顿时愣住了,他嘴巴张了又张,半天才问:“这是真的?”沈岚点点头:“这件事情保护区一定要做!”

“刘燕,她……”梁明勋喉咙发干,有些语无伦次:“我,我!”

“要不然你再想想?”沈岚趁机说。

梁明勋咬着嘴唇纠结半天,终于点了点头。

进山巡查结束后,众人已经不用继续在大古坪借宿了。

刘燕等人返回了县城。考虑到灾后恢复过程中,护林员都有家事要处理,吴转山索性给秦三娃等人放了两天假。在这两天假期中,秦三娃终于确定自家堂屋顶那个簸箕大的窟窿已经被人补好了。可是,令他奇怪的是,到现在都没有人告诉他,这件好事是谁做的。秦三娃在家里好好睡了一觉后,打算解开这个疑团,便最先来到了“全村首富”赵军海家里。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赵军海竟然不在家。

“嫲嫲,我伯弄啥去咧?”秦三娃不甘心,问起了赵军海媳妇。

“不知道。”赵军海媳妇似乎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冷冷地回了一句。

秦三娃看她是这个态度,心中的疑团更大。

离开赵军海家,秦三娃就在大古坪转悠了起来。

这一番转悠下来,他终于知道大古坪出事了,出大事了。

“为啥不跟我说呢,为啥?!”秦三娃站在街道中央,环视着熟悉的一切,既不理解,又充满了自责:“给我说一下,又能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