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又可转身将水碗放在一旁面不改色的向武安国回答说:
“武大人,又可并没有一丝不敬重您的意思。您是将军,您的战场在两军对垒之地;您的战斗就是在那千军万马之中纵横驰骋。又可虽是个郎中,但如今这间军帐就是在下的战场,彻底的药到病除,医治好魏大人就是又可的战斗,还望大人您能够理解。”
吴又可此番话在情在理,武安国的心里也明白。但由于这小小郎中竟敢当众令他下不来台,武安国的心里终究是有些不痛快的。就在此时魏渊微弱的声音再次传来:
“武大哥...不要为难郎中了...一切都听他的便是...”
有了魏渊这话,武安国也不便再说些什么了,他愤愤的一扭头,退到了一旁。魏渊是清早醒来的,一直到中午服过药后他终于如愿喝到了温水。经过吴又可中药的调理,魏渊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不少,短短半天的时间他已经能够坐起来与众人交谈了。
经过交谈魏渊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足足昏迷七天了,在这七天的时间里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首先是张献忠部队神秘的消失了,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般。在大营被奇袭之后的第二天,张献忠就完全的消失在了玛瑙山茫茫的崇山峻岭之中。虽然杨嗣昌已经堵死了离开玛瑙山的各个出口,但整整七天过去了,仍然是没有张献忠丝毫的消息。
其次就是关系魏渊直接利益的论功行赏,起初当魏渊受伤昏迷不醒的消息传至杨嗣昌的耳中之时,这位督师大人不辞辛劳屈尊亲往武安国的营地内进行探视,并将自己随军的几名医官统统派了过来对魏渊进行医治。
但随后的论功行赏却出现了变故,原本杨嗣昌准备在给朝廷的奏疏当中将魏渊列为首功,然而不知怎的这个消息竟然提前的被传了出去。各派将领纷纷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最先出头的是边军代表贺人龙,他虽然碍于杨嗣昌的面子放回了扣押的三百多先锋营将士,但他却恶人先告状,参魏渊目无军规,骄纵轻狂,纵容手下强抢本营军马;紧跟着湖北本地将领的代表襄阳总兵陈宏范也跟着上表称正是因为魏渊轻敌冒进,损兵折将,才导致了追击张献忠的失利,恳请杨嗣昌治魏渊遗失战机之罪。甚至连远在谷城的左良玉都上书称,奇袭玛瑙山的首功应归刘国能所有,刘国能此战身为先锋,连续冒死智取敌兵两道寨门,绝对的首功。
杨嗣昌见众将的意见不可违背,便将刘国能推为首功上报朝廷,魏渊虽有出奇策之功,然而因其后来追击不利又损兵折将,权当是功过相抵了,魏渊的功劳排名甚至排在了贺人龙等将领之后。
再次就是魏渊的毒伤,在七天前赵川宣布魏渊生死要听天由命之后,赵川云游四海的弟子吴又可正巧途径玛瑙山附近,听闻自己的师父在武安国的军中便前来相会。当吴又可见到中毒的魏渊之后提出了运用自己最新研究出的“戾气”理论进行医治,起先赵川还因为治疗方案与自己的弟子争得是不可开交。但由于赵川的办法看天意的成分太大,因此经过黄轩等人的商议,最终决定让吴又可试一试,没想到他们这次赌注还真的是下对了。
最后则是武安国已经奉杨嗣昌之命,先行护送受伤昏迷不醒的魏渊撤兵了。
一下子接受如此多的讯息,魏渊只觉得头都有些大了,他虚弱的问道:
“这么说来咱们现在已经距离谷城不远了?”
黄轩点点头回答说:
“此地距离谷城已经不到十里了。”
“谷城守将是谁?还是左良玉吗?”
“回大人,正是平贼将军左良玉驻守在谷城。”
魏渊想了想吩咐道:
“传我军令,全军行至谷城时进城修整。”
黄轩不解的问:
“谷城距离襄阳不过五天的路程,大人您为何要在谷城修整呢?”
“有一些事我想当面问问左良玉。”
魏渊虽然虚弱,但眼神中却流露着一股坚毅和隐约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