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化十六年秋天,我被天策营从五都府挑出来是为了一桩任务,目标是时任都事府大都督的倪珏。”
池越话语平顺,几乎没有任何起伏,像在讲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旧事,可当祁霄听见都事府大都督时,不禁挑眉抬眼,静静听池越讲下去。
“从元京城到袁州府,赶在大雪封山前度过凤林山入齐国,十七年春天再从齐国被卖入周,六月入倪珏府中。都事府护卫森严,倪珏身边高手如林,行事不易。与我一道被送入倪府的玄机营女孩第一个月都没熬过去,我便与玄机营断了联络,直至半年后才得到机会向外传信。天化十八年趁着倪珏随御驾东去渝晋避暑的机会谋而杀之,逃跑时不巧撞见了同样伴驾的唐公子,还是唐公子放了我一条生路。”
池越将陈年旧事说完,看着祁霄微微露出一笑,似与往日并无不同,但祁霄却完全笑不出来,甚至不明白他怎么能笑得出来。
周国都事府八、九年前的旧事祁霄不知道,倪珏此人祁霄也是头一次听闻,但都事府举世皆知,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刺杀都事府大都督是何等危险之事自不言而喻。
若只是刺杀就罢了,天策营本就是为此而存在的。但将刺杀的任务交给一个孩子,理由只有一个,唯有孩子能靠近倪珏身边,还能被倪珏带在身边伴驾往渝晋避暑……池越是倪珏的禁脔,在都事府大都督身边整整一年。所以他不能易容,所以唐绫能将他认出来……
所以……这就是天策营吗……
“我知道了。”祁霄不自知地叹了一声。
祁霄摊开手掌,天策营的小玉牌不知何时已握在掌中。小玉牌看着摸着都似乎是块很普通的无事牌,除了龙卧祥云的牌头,没有雕琢纹样,光洁无瑕、温润剔透。
祁霄抬眼,池越还站在原处。
“还有什么?”
“下午黄泽献出了一趟门,买了两坛杏花雨回来。”
池越说话时,眼里嘴角皆含着笑,祁霄的脸色却越来越差,眉头也越皱越深。
同会馆里这么多仆役不差使,两坛杏花雨就算价值白金也不能劳烦周国使节黄泽献亲自跑一趟。此地无银三百两,黄泽献太着急了,或者说是唐绫太着急了。
池越见祁霄半晌没反应,开口继续说道:“我的画像此刻已经送出了元京城了,殿下可有法子?”
祁霄扫看了池越一眼,他眼中玩味的笑意令祁霄非常不痛快,于是又低下头,继续“赏玩”手中的小玉牌,缓缓开口:“当年他们连个十岁的孩子都抓不住,你如今在元京城,得了你的画像又能奈你何?”
这说辞简直与陛下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