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窈黑,钱塘江大潮澎濞灪灪,碧水运裛窏洝,掀簸滔滔,惊岸呼声。嘉兴府衙后庭院处,不管是亭台楼阁,还是轩榭廊舫,都能听到骇人惊魂的声音。王翠翘在与胡宗宪共同商榷的时候,她也时不时地听到灪滃的钱塘江浪潮“唰唰”之声,不自觉得影响到了她的情绪,与胡宗宪辩解叙说总是带些激腔怪调。对于胡宗宪所说的话来说,王翠翘的应对之策把握的不是那么好,难免让胡宗宪心生嫌隙,对她有着另一种看法。
王翠翘轻声说道:“这磅礴般的声响莫非是钱塘江大潮涌动滔天的声音吧!”
“是啊,钱塘江胜景之壮阔,浪花卷激满布密云,浪花形成了一排排水龙柱,这番景象,可谓是精彩纷呈啊。眼看今夜天不早了,要不明天等到夜幕临近之际,本官带你一同前往钱塘江潮畔,共同目睹那盛世的景观,你觉得如何呀?”胡宗宪念念有词地说道。
王翠翘察觉颇为不对劲,胡宗宪为何有这个行为举动,这让她不免得感到十分诧异出奇。即便王翠翘已猜到了胡宗宪的用意,可是因为身份的差异和地位的悬殊,她清醒的不能再清醒的铭记于心,她只是遭罹家族灭亡的一名歌妓罢了,而胡宗宪他是朝廷中的次辅阁老,注定要为振兴大明的江山社稷而奋斗的爱国者,故此她不得不向胡宗宪卑躬屈膝。
王翠翘勉强地浅笑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胡堂大人的吩咐,明天夜幕将至的时候,小女子同您一同前往。”
“咱们明夜一同前往,不见不散!”胡宗宪站起身来,弯下腰来微微地鞠了一个告辞礼,随而挥袍远去。
王翠翘目视了胡宗宪远去,她也躞蹀地朝着衙外的那条隘阒窈黑的阛闠走去,找一家客栈暂住,等明天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就方便与胡宗宪汇合,一起去钱塘江,赏此壮观景象,也不虚此行了。同时,王翠翘也发现胡宗宪有此决心,一来是为了缓解她那激烈焦躁的情绪,同时分散她对徐海的思念成疾的这个欲望。二来是为了成为胡宗宪的贤内助,帮他到钱塘江江畔进行寻访指导,以求解决胡宗宪的“手头儿紧”的烦恼之忧。
在阛闠两侧,这条隘阒窈黑的邱隰小径上,有一家古朴的酒肆坐落在此。这家酒肆迄今为止也已经近两百年了,古朴的同时,还有满满的陈年老醋气息,说明了从建立初到现在,就处于盈商模式,从始至终没有中断过,这是王翠翘的经验告诉她的。
王翠翘轻敲了敲酒肆的栈门,欲询问这里的人还经营不经营等相关的情况。若经营,她是进客栈来暂歇一夜的,若不经营,她可转身边走,重新寻找一家客栈住下就是了。
从屋内缓缓走出一位满是银发长髯的老商贩,他的步履虽然显得有些蹒跚,但每一步都透露出从容与坚韧,他的身材清瘦而萧条,只穿着一件薄凉的短袖衣,衣料随风轻轻飘动,显得既朴素又雅致,同时他穿着一双磨损的布鞋,鞋带系得整整齐齐,彰显出他对生活的细致入微;老者手中举着一盏油灯,那微弱而温暖的光芒映照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使得他的笑容更加璀璨如星,他走到门前,停下脚步,目光专注地凝视着站在门外的王翠翘,仿佛在欣赏着一幅美人画卷。
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商贩,用他那略带沙哑却充满温情的嗓音,和蔼地问道:“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您可是来鄙舍暂住的吗?”
王翠翘微微眯笑:“你……你是这家的客栈掌柜吗?”
“正是!”老商贩随即关心道:“晚上天气凉,在外面不能长站着,还是快点儿进屋吧!”
老商贩举起油灯进了屋里,随后王翠翘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一所偏僻的宿间。
王翠翘端详着这宿间房,看到里面幽暗无比,就如同实打实的鬼屋一样,让她不禁地手揉搓着双肩打着寒颤,“这个地方怎么……这太昏暗呢?!”
“这里啊,原本并没有那么昏暗无光,只不过岁月沧跎,这里的一花一草枯枝败落,已失去了往日的繁华。还多请担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