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就在此歇息,浴间就在里面,换洗衣物一会儿就让人送来,若姑娘有事,摇一摇里面的铃铛就成。”
闻炔将隗喜送回了主殿,十分客气道。
“多谢。”隗喜偏头对他轻柔笑笑,面色掩不住的苍白。
闻炔退了出去。
隗喜收回视线,打量四周,有些心神不宁,也有些情绪低落萎靡。
闻无欺还是去找钟离樱了。
当她轻声问出那句话时,他只是看着她弯起唇角笑,温着声慢慢道:“不行。”
他当然不可能因为她一句话而改变主意,现在这邪祟与她的关系,还是她硬攀上的呢。
隗喜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告诉自己那人是闻无欺,不是闻如玉,她这会儿将打量的目光放在周围。
今天白天时她来过,不过只在外边会客之处稍稍坐了一会儿,当时注意力都在闻无欺身上,没有注意四周,如今细细打量,发现到处都是黑的,没有什么色彩。
往里间寝卧走去,就连床幔也是黑色的纱。
隗喜皱了皱眉,看着心里烦闷,低头坐在了床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衣袖,她身上这条裙子当时因为青玉佩没换掉,竟是这里唯一鲜妍的颜色了。
是她和闻如玉都喜欢的,色彩活泼明媚,像春天里的嫩柳芽儿或是迎春花儿。
从前她和闻如玉很穷,桃溪村的家里只有简单的家具,闻如玉有一日从外面捡了只破陶罐回来,上边还破了一个角,她实在看不懂这有什么用处。
少年蹲在井水旁,修长白皙的手指仔仔细细清洗着罐子,阳光落在他润白的侧脸,隗喜看着他唇角上翘,显然心情很不错,忍不住也蹲在他身旁。
“这个用来做什么呀?”
闻如玉眉眼弯弯,笑得温柔又俏皮:“插花啊。”
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去了桃溪村山上,正值春时野花多,他们摘了许多花回去,那只小陶罐插得满满的,五颜六色说不上名的花,热闹鲜艳。
隗喜很喜欢,手里捧着花仰起头眸光盈盈地看向少年,他抿着唇笑,摘了朵花簪在她头发上,纯净的眼睛直盯着她看,轻声说:“小喜比花还好看。”
她有些害羞,也挑了朵花簪在他耳旁,他便歪着头凑过来问:“好看吗?”
“好看啊,闻如玉最美!”隗喜站在山脚下,背后是青山绿水,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旁对他笑着说。
闻如玉还喜欢碎花布头,她学缝衣服是向他学的,那些裁剪下来零碎的布头就会被他拿来缝成一整块,就当桌布,花花绿绿的,那小屋里到处都是明媚的色彩。
可这殿内沉暗暗的,没有什么颜色。
闻如玉的痕迹好像被抹除得干干净净,四年前他才从隐居之地下山入世,和她同行一年后就去无咎大会入昆仑神山,再出来就是闻无欺。那是不是这世上如今记得闻如玉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她外,恐怕就只有桃溪村的村民了吧?
可桃溪村村民也看不出闻无欺和闻如玉的区别。
所以只有她还记得闻如玉了,她要一直记得他。
她好想他,她想他回来。
隗喜深呼吸一口气,抹了一下脸,这里也没有什么典籍书册可以拿来看,她在床沿坐了会儿,送换洗衣物的侍女低着头恭敬地抱着一沓衣物进来,收进了寝卧里的柜子里。
“家主今晚还会回来么?”隗喜起身问侍女,“随侍要做什么呢?”
侍女对隗喜态度极为恭敬,家主从来没有过随侍,这是第一个,且还是个柔弱得需要人保护的凡女,听她询问,忙低着头道:“回姑娘,婢不知。”
隗喜又问:“那我睡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