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大学!您竟然是北都大学的高材生!”出于尊敬,邻居会计太太对白唯改变了称呼,“您的教养这么好,又在北都大学读书。您父母可真了不起。”
“事实上照顾我的是我的祖父。他一直告诉我,他的祖父与曾祖父都是很了不起的官员。为了传承家族荣耀,我也应该力争上游。”白唯客气地回答。
他以答谢会计太太的理由,带着在集市买的水果蜂蜜登门拜访会计太太家。当然,这只是为了让他在得知丈夫死讯时的悲伤反应能传遍整个雪山镇。
白唯心不在焉。现在是卢森离开之后的第二天,晚上八点,黑港城再怎么管理混乱,也该有警察找到他的电话了。他觉得自己的目标一定已经成功,否则这时候,卢森怎么也该到家了。
“是名门望族呀!你的父母是在国外工作吗?”所幸邻居会计太太很健谈,她总能找到新话题。
“他们离婚了。我的母亲去世了。”白唯说。
“我感到很抱歉……”会计太太掩唇,她对下来倒茶的她的丈夫疯狂地使眼色,好像他能读懂她的眼色,端点什么能缓和气氛的小点心来一样。
“没什么。这对于他们来说或许都是一种解脱。尤其是对于我的父亲而言。”白唯道。
这对男女曾因“爱情”走到一起、私奔、在海外建立家庭。但最终,他们还是在日复一日的争吵中用花瓶打破了彼此的脑袋。或许太过于激烈的爱情的诞生和破灭,都是一种命中注定。
祖父从小就歇斯底里地要求白唯,要他不要步他母亲的后尘。现在看来,白唯做到了。
正在喝茶的邻居老先生的嘴却长大了。他瞪着窗外,仿佛眼前的一切不可思议。他回头对白唯道:“白唯,天啊,你家门口好多车。”
看来是警车。白唯只作茫然紧张的样子。他跑向门外道:“我去看看。”
遗憾的是,白唯家门前并不如他所愿,有许多来告知他丈夫的死讯的警车,而是有许多卡车。
戴着白手套的工人们来来回回抬着旧家具出来,。在流水线般的卡车旁,一辆崭新的黑色SUV停在那里。卢森靠在轿车上,和工头说话。
在看见自己活着的老公后,白唯的心里一沉。崭新的黑SUV也让他心头一紧。他在邻居老太太和老先生的簇拥下来到卢森身边,并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晚上好,宝贝。”卢森结束了和身边工人的对话,对他微笑道,“其实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你不觉得,我们家里的家具,有些‘太旧了’吗?连洗个衣服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发生意外。”
分居,离婚?
在短暂的怔愣后,白唯心中涌起了一种被愚弄的愤怒。他在心里冷冰冰地看着卢森,觉得自己真是小瞧了他。
卢森大概昨晚就已经察觉到他的意图了——或许更早,在他锁上地窖的时候。他早有防备,于是昨天早上表面上开着车出去,实则在半路上就换了一辆新车。在这个周末之内,他已经联系好律师,收集好证据,找好了搬家工人,就等着今晚回来,将属于他的一切东西都带走。
但同时,白唯心底涌出了一些欣赏。他欣赏卢森这样冷静、体面又果断的处理方式,尽管他绝无可能让卢森达成他的目的。
白唯不能接受离婚。他的祖父曾在知道母亲私奔又离婚之后大发雷霆,宁愿他唯一的女儿客死异乡,也绝不让她回来。
“看来我小瞧你了。”白唯柔声说。
卢森笑得更开心了。他说:“所以昨天,我在黑港城找了专业的家装团队,让他们在一天之内定好了新的家装方案。今天,我让他们带着新家具和我一起回来。”
白唯:“……”
“天哪,这沙发看起来价格不菲啊!”邻居老太太惊呼。
邻居老先生则拄着拐棍去欣赏那张餐桌……白唯冻结当场,还听见卢森疑惑地说:“亲爱的,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白唯能说什么?能说什么?他说:“这辆新车是怎么回事?”
“之前的那辆车太旧了。正好到了黑港城,我换了一辆。”卢森说。
这一切究竟是什么?难道要他相信这都是巧合吗?难道要他相信卢森是个白痴吗?
紧盯白唯表情的卢森没错过白唯最开始看向他时,眼里的那抹欣赏……但很快,这份欣赏转为了震惊、茫然、被愚弄的恼火,还有现在的、如同便秘一样的纠结和痛苦。
卢森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认为自己一开始一定是做对了的。白唯一定喜欢这些家具,所以他流露欣赏。可现在白唯为何这种眼神?
而且,他甚至不管他叫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