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该是这一春的第一场雪,也该是最后一场。
马车从山间隆隆驶过,风旋卷着飞雪。季通戴着斗笠眯眼看着前方。
巧缘肆意地奔跑,世间唯黑白二色,马车后面的尾流好似飞墨。
杨暮客车上掐诀,覆土术。
山间本无路,雪下平地生。
跑了一晌午,杨暮客法力消耗殆尽,吆喝巧缘一声。
只见巧缘蹄下勾爪,聚水而来,冰若镜面。崎岖不平的山,一道冰路笔直向前。
甩过一座山,跨过一汪水。
又来到山巅,夜色降临。寻背风处,休息过夜。
云雾滚滚,鹅毛大雪纷飞。远方红红的太阳沉下去,却无满天星。
季通嘘着热气暖手,从口袋里捡出几个黑炭丢进炉子里。
杨暮客大雪中舞剑,花哨有余,力道不足。玉香从袖子里取出另外一柄宝鉴,拿着宝鉴切肉丝。
玉香持宝鉴剁在砧板上,鹅毛大雪不沾身,节奏清晰,唯有手腕轻轻抖动。
杨暮客瞥了一眼,动作慢下来。
待玉香切完了肉丝,把宝剑插入剑鞘。朝着杨暮客丢去。
杨暮客剑锋搭住剑鞘,顺着力道将宝剑揽入怀里。
“丢给我作甚。如今我有了师傅给的剑,这把剑怕是用不着了。”
玉香将肉丝倒进锅里,翻炒起来,而后对杨暮客说,“若不用,当初就不该接下。这宝剑缺少炼化,与您一同成长,到了金丹修为,方可显露自身。您若是不用,可惜珍宝蒙尘。”
杨暮客看着手中两把剑,着实为难,“你觉着我该用哪一把?”
“都用不就好了?”
杨暮客想着他去归无山敬神礼拜费麟的时候,也是背了两把剑。但那时只是赶着着急,妥协之法。背着两把剑不好看,斜背一把足矣。
“背着两把剑?”
玉香轻笑,把菜肴从锅里盛出来,“回头让蔡鹮给你织一个腰带,都别在腰上不就行了?”
“也好。”
杨暮客把另外一把剑的剑鞘甩开,手持双剑。该是给这两把剑起个名字的时候了。
左手那把传自归元,是师傅的宝剑。想来应有旧名,但不得而知。
“你就叫元明吧。”
再看右手那一把从净宗得来的,“入我紫明之手,自此当是清净。你便叫清净。”
双手灌入法力,一剑元明二字落款,一剑清净二字落款。
两手挽起剑花,搅弄飞雪轮转。
季通烤着火笑了声,“少爷!您用两把剑,这么用可不行!”
杨暮客挑起眉毛,“你说该如何用。”
“一手前探,一手藏后。后为主手,蓄力待发。”
杨暮客扎着马步,右手持“清净”前探,左手持“元明”放在腰腹上。好丑的动作。他对季通喊道,“你这馊主意,我用剑这般难看。怕是还未对敌,就要把敌人笑死。”
“少爷怎地这么笨。您玩儿双剑,自该是看过小的玩儿骨朵。动作要舒展起来,大开大合。您夹着主手蓄力,自然是丑。”
杨暮客一瞪眼珠子,“不夹着怎么蓄力?”
“你夹着,那不就是告诉别个你的主手是左手。”
杨暮客眨眨眼,对哦。“来,你拿着骨朵给我演示演示。”
“好嘞。”
季通一拍屁股跳起来,跑到马车车匣里取出骨朵跑过来。
“少爷,您看好昂。咱们起手要么正身持握,一前一后交叉。要么侧身收回小臂,并排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