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在厉家人的眼中,哪儿就像是那赔钱的货物,又怎会去请那医官呢?
就算是没有在公廨登记的游医,他们也是不会去找的。
死了就死了,只能怪自己命不好而已!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厉带儿才从那无尽的黑暗中悠悠转醒,她的脑袋仿若被千斤重担压着一般,沉重无比,她艰难地舔了舔那干裂得犹如久旱大地的嘴唇,却又是一阵刺骨的疼痛袭来。
这里想必还是厨房了吧,她在晕倒之前便是在此处,而今依然还是在这里。
难道这是要让她听天由命、自生自灭吗?
这漆黑、潮湿的屋子,竟还残存着一丝丝木柴燃烧后的余香。
身下的泥土仿佛被腊月的寒气浸透,厉带儿只能蜷缩在炉膛前,因为只有那里还残留着些许温暖。
额角的鲜血早已凝固,结成了暗红的痂,宛如一朵凋零的血红刺玫。
她眼睁睁地看着地上有蚂蚁爬过,第十一只正驮着米粒,朝着供着盘古大神的神龛缓缓爬去。
这个摆放在厨房里的神像,宛如厉老太的心头肉,每顿饭之前,她都要毕恭毕敬地朝拜一番,这么多年来,所求之事从未改变,那便是渴望得到一个孙子。
望着神龛上那尊人首蛇身的盘古大神,厉带儿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无声的笑容。
在大夏,盘古大神备受尊崇,家家户户皆供奉着他。
这位至高无上的神只啊,人世间的种种苦难,您究竟能否洞察呢?
如果你真的心怀悲悯,为什么还会放任世间的人如此愚昧麻木?
“阿母啊……”
正当厉带儿陷入沉思之际,一个稚嫩而又饱含痛苦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剑,划破了宁静的空气。
那是她的妹妹厉引儿的声音。
厉带儿心中犹如坠入冰窖般寒冷,双手如被抽去筋骨般无力地撑着地,艰难地强撑着站起身,却又如风中残烛般一个踉跄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