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天，吴管教带两个值班人员开着四轮拖拉机把吴X从住院部接回队过年。

吴X回队，暂时被安置在原来的一班。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四合院，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在人头方面却也有不小的变化。

“把一班班长喊来。”吴管教吩咐值班人员。

须臾，一个二十几岁、个头只有1.66米的大嘴学员一路小跑地来到大门，“吴X还回到你们一班，你安排一个人护理他。”

“是。”

因为明天就是除夕，今天大部分学员都没有出工，在四合院打扫公共卫生和个人卫生，准备过年，只有少部分学员出去清理工地上的扫尾工作。大嘴喊来一个护理把吴X背到一班，又帮吴X把床铺好。

吴X刚安顿好，胎记张和胖子陈先后窜到一班。

“老大回来呐。”张、陈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既高兴又激动，尤其是胖子陈眼眶都湿润了……

“你们两个还好吧？”吴X关切地问道。

“还好，就是想你和老二。”胖子抢着回答。

“一班的班长换了吗？”

“他到期回家了，提前好几个月呢。”胎记张向吴介绍，“你离开几个月，有不少变化。宋管教已经找关系调到总部去了，刁副指导员因为工作有成效，已提为队里的正职主管了。还有……”吴X一听到“宋”“刁”的名字就心烦，于是摆手打断胎记张的话。心想，我劳神费力地告状，结果只是摔断了他的一颗大门牙，而且还升了。

“……”

“你们班上的卫生都搞好了呀？”吴管教走过来瞪一眼张、陈。

“回到自己的班上去。”跟在吴管教身后的值班人员喝道。

张、陈二人怏怏不悦地离开一班宿舍。

除夕当天，除了打扫卫生外，还有一项重要工作，那就是布置节日气氛。虽然不评比，但也是班级的光荣。各个班都开动脑筋，在班长的带领下，发动有小聪明的人才，彩纸剪成各种形状，然后把彩纸、小灯笼吊挂在宿舍的天花板上，形成各种造型，展示班级布置的节日氛围。有条件的还买来彩灯布置，那就有档次了。

除夕的上午还是打扫公共卫生和个人卫生，其中个人卫生包括洗澡。

四合院虽然有一百多学员，却只有一个澡锅，能容纳两担水，每次只能一个人洗。想要一百多人都洗一遍，那得一整天。这天一早就安排勤杂人员烧澡，水烧热后，按班级顺序洗，每锅澡水都洗得像泥浆，再换水烧热。后面催前面，前面洗澡的人被催得手忙脚乱，上午还是没有洗完，下午接着洗。

吴X也有好多天没有洗澡了，既然有这个机会，就要护理背着跟班级一起出去洗了一个年澡。无论澡水是否像泥浆，洗一下再换换身上的内衣也快活多了。

过年最忙的算是伙房，一百多人的年饭，还有初一到初四的每天加餐。为此，从昨天开始队里就选派几个学员到伙房帮厨。帮厨是有奖励的，有奖励就意味着能早点回家，哪个不愿意呢。所以，每年过年伙房帮厨也是一个比较热门的话题。胎记张和胖子陈也想到伙房帮厨，无赖有逃跑史，所以没有资格被选中。

下午四点，“当，当”“结合开饭了！结合开饭了！”随着生铁块清脆的敲击声后就是值班员的叫喊声。此时，学员们听到的生铁声和叫喊声是多么地悦耳，因为他们盼望已久的除夕大餐就要开始了。虽然这里不准饮酒，但早点吃完年饭各班要搞活动，晚上八点整收看盼望了一年的央视春晚。

除夕年饭安排在伙房餐厅里，实行桌餐。每桌十人，每桌十个菜，四个锅子，六个炒菜，锅子用酒精炉加热。四个班结合完毕按班级轮流顺序依次进入餐厅，按每桌十人坐齐。在学员进入餐厅前每个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热气腾腾的锅子和炒菜，很多学员好长时间没有尝到荤了，看到如此丰盛的年饭，口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然而，暂时还不能动筷子，因为刁指导员要在除夕大餐发表讲话。

注释：

澡锅：江南农村使用的一种用生铁浇铸的洗澡铁锅，把水烧热后人直接坐在锅里面洗澡。按农村风俗，一般是男人先洗女人后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