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溺亡的人会本能地挣扎，抓住一切可以求生的希望。但千叶风回潜下水后，只见到深海里的巫女蜷缩在星辰阵列中。

她没有任何主动求生的欲望，任由海水裹挟自己随意漂荡。

巫女身边不远处，千叶风回看到万法皇残破的身躯，那张苍老容颜才是这位佛皇帝的本来面目，他终于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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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自己的剑下！

千叶风回破开阵列，用自己的衣服裹住巫女的身体，带着她飞出海面落在雪舞千岛北方四处飘动的碎石上。

苏牧、素戋鸣尊与九首相繇的战斗，将这座岛屿的北方海岸彻底炸毁，整座岛屿被硬生生砍去五分之一。

“唉——”

千叶风回无奈地叹息一声，这就是将级巨兽苏醒带来的巨大灾难，尽管已经见证无数次，他还是悲叹凡众的渺小。

无妄之灾随时都会降临在他们的头顶。

“咳咳——”

稻田奈子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从上百年的梦中惊醒。萧瑟的寒风中她迷茫地看着周围，看着身边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他叫千叶风回，巫女知道，因为高桥说过。

但这层关系也仅限于此，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以及他与男友之间的往日旧怨，巫女大多都不是很清楚明细，高桥保远从不提起这些。

“你……”

稻田奈子开口，声音不再病态苍白，而是带着蓬勃的生命力。她不再是弱不禁风，一步三咳嗽的神社小巫女。

而是序列强大的「素戋鸣尊命」。

“不。”

她摇摇头，放弃打听对方的身份，转而问：“他……已经死了吗？”

“嗯。”

“死了。”

千叶风回面朝远方，没有去看连衣服都是没有的巫女，说：“他没有后代，我们之间的恩怨到此也就结束了。”

“对吗？”

他最后反问一句。

“我明白。”

稻田奈子抱紧自己，蜷缩在一起，说：“我也知道他做了很多恶，高桥错的那些事，都一五一十地和我说了。”

“是吗？那挺好。”

千叶风回的声音无悲无喜，没有任何感情。他没有选择当面戳穿万法皇虚伪的欺骗，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虽然已经成为「素戋鸣尊命」，但新生的巫女正是情感最脆弱的时候。

一路走来，父亲欠债自杀，旧友变得高不可攀，社会冷漠自私，母亲嘴脸丑陋又突然暴毙，最后唯一的精神寄托高桥保远也永远离开。

真相终有昭雪的那天，但却只能等巫女找到新的生存动力。

稻田奈子回看周围，问：“这些……都是他作下的孽？”

“是。”

千叶风回点头。

“我——”

稻田奈子面容一怔，绝望黯然，说：“对不起。”

“和你没关系。”

“不。如果不是我……他不会犯下这么错，害死那么多人。”巫女哭泣着，“我实在是不想……因为我一个人的命，就去谋害那么多无辜者。”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

千叶风回再脱一件，露出精壮的身躯，将衣服披在巫女身上，像温柔的父亲抚摸着她的脑袋，言语温声柔软。

“这些都不是你能决定的。不过有一点，你却一定可以决定！”

“什么？”

稻田奈子抬起头，满脸泪痕，眼中一片死寂。

“活下去！”

千叶风回眼眸坚定，说：“既然你知晓他的罪孽，便知道什么是错的，什么是正道人心。力量不分好坏，一心为善，妖即是仙。”

“孩子，好好活下去，你已经是朝鹤的守护神，拿起这份力量去行自己的道。”

“也是为他犯下的错尽自己的弥补。”

“你不仅要为自己活，更要为死去的人活。既然不想看他人为你而死，就要拿起「素戋鸣尊命」的力量去保护他人！”

死寂的眼眸中露出初生的迷茫。

“保护……他人？”

天海再次震动起来，千叶风回侧过头，看到素戋鸣尊倒下的战场，荒古时代的开云凶神露出祂的獠牙，将手伸向尘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