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为什么要烧掉大净慈寺呢?”
“我也不明白这个,按道理来说,那是他的念想呀,留着,他的念想就还有,如今一把火烧掉,可就算是彻底磨灭。”
“或许他有他的想法吧,可,他的欣婉再也没有了,因为爱人出家,他自知现在追不回来,干脆烧掉寺院,以为这样静灵就无家可出,自然就会回来。”余沉沉低着头讲道,手里轻轻抚着我送她的一捧野花。
有必要陈述一下的是,余沉沉的学习成绩一下跟上来,出乎意料,每次模拟考的成绩又能排进全年级前100。
原先我认为还有必要担心一下她还俗之后的学习成绩,现在,倒是看着自己那三百开外的成就暗自摇头。
黄旭那帮子人对我开玩笑——说是人家出家修了佛,学习是一点儿没落下,由此可见,佛门不止能提升境界,更能够提升学习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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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周末,我去了警局,原本是没打算去的,可余沉沉说是想去静灵的坟上看一眼,她想去看静灵,她认为静灵可怜——生前没有享过福,修佛又没能开悟就一命呜呼。
而我认为比她可怜的是老吴,至少,欣婉的后半生一直在按照自己的方式在生活,她想修佛,所以出家了;她想清静无为,所以坚决拒绝老吴的追悔。
老吴呢,他把自己搁进去,上网上查询纵火罪的量刑标准,那大概就是要判一生的罪行。为他感到不值,况且,他不够聪明,人财两空,牢狱之灾。
一时间分不清楚是欣婉毁了老吴,还是老吴自我毁灭。
这个想法不能跟余沉沉讲,因为她正在夸那捧野花真香。
到白坡监狱的那天,高大的围墙,大铁门,建在县城郊区的监狱显得十分粗狂和高大,竟表达出一种粗糙和摒弃感。
宽大的水泥地板,四四方方铺在白坡监狱那四个大字前面,太阳光照在光洁的地面放射出的光扎眼睛。
几个女人打着遮阳伞凑在一块儿说话,有老人,有年轻人,大都分散站住,看其衣着,来这儿的人都提早形成一种默契一般。并不见什么鲜艳颜色衣着。
站在方场上,大门边上的小牌子上清楚写着探视时间为上午11:00—下午2:00,离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稍微长了一些,脚底下像是被炙烤,发酸发热。
吱吱呀呀的一声,大门边上的小门开了,原本我以为正常情况下是会开启大门的。
“都排好队,准备好身份证,到这儿登记,一个个来。”那个中年的狱警手里拿着一只喇叭,腰间挂着的警棍格外显眼。
散落在四处的人朝小门边聚拢过来,我终于能离开脚下那一块炙热的水泥地。
走到小门边,才看见门里面还有两个警察,要登记的表很长,从简单的姓名,到年龄,身份证号,要探视收监人员的信息都需要一一列明。
只觉得登记的时间很漫长。
进到监狱里面,映入眼帘的是宽大,甚至要比外面的方场还要大,高高在上的围墙顶头绕着一圈一圈的铁丝网,仿佛地上的这一截围墙具有延续性,一直延续到天上,真如铁桶一般把这块小天地与外面的天地彻底隔绝开来。
探视的人被领到楼里的大厅,里面成排成排摆着椅子,楼也是修的格外高,墙面上固定的窗户人根本够不着,与其说是窗户,勿宁说是小小的空洞,窗子悬在墙上一般,开了半边。
抬头看,是空荡荡的屋顶,从一端每隔一段距离就吊着一盏灯,此外,地面是清理过的,此外,你再也找不到其它任何可以依靠的物件。
正对着一排排座椅的是几排竖立起来的类似于玻璃柜台的高台。前面摆着比平常座椅要高得多的高脚椅,台子上摆着白色的座机电话。
柜台里面的门开了,只能凭着眼睛看,几乎听不到里头的声音,三个警察领着穿着蓝白格子衣服的人从柜台里面出来,他们走的很整齐,脸上都很平静。可能在这里见到亲人只能在心里高兴吧。
于此同时,大厅里面一个警察拿着文件,开始念名字,谁谁谁几号位置,我才看见柜台的玻璃上是标着号码的。
安静的大厅里不断有人随声站起来,走到柜台前坐下,与里面的人面对面坐下,接着开始说话。
我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一般,在这个安静的、暗含着严谨制度的空间之中,给人一种严肃的窒息感。
终于叫道我的名字,我开始一愣,接着跟其它人一样起身走向前,我看到老吴啦。
他原本留的长发现在剃掉了,形似光头,整个人却比原先看起来要蓬松许多,皮肤少了亮色,身形要瘦削很多,那件统一的、制式的、单薄的衣装盖在他身上似的。彰显不出一点儿他原来的个性。
“好兄弟,没想到你能来看我。”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电话里面的声音很温和,接着他又说谢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