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惊鸿一瞥,木着的眼神一刹那就显出喜色,微笑着,虽说笑容有些干涩,但,却是那么纯朴。从外面阳台上转出一个妇女来,我只是看一眼,便认出那人来——余沉沉的母亲。她是认不得我的,或者之前我们见过,我一直对她有印象,这是余沉沉最重要的亲人。很多回,在角落,在像是树林的缝隙,在远处的高地上遥遥相望。李姑珍,她给我留下的印象无比真切。
这次,是第一次打照面,而我,叫她阿姨。
“你来了,小华。”很惊诧,她居然在穿过阳台门的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认出我来。
再看看余沉沉,她有些委婉。“你做吧,这儿有椅子。”
“哦哦哦,好的。”余沉沉指着另外一把椅子,让我落座。她面对着我坐着。“你什么时候到的嘛?”
“刚到呀。”有些拘谨。
“嘿嘿嘿。对咯,你给我寄的吃的,”从抽屉里面拿出来的马卡龙,正式在大概一周之前给她买的马卡龙,我问她喜欢吃什么零食,她给出的回答,像大部分的女孩子一样,比较中意甜食。
这么久了,还没有吃掉?她笑着,略带着苦涩,“哪里吃得了这么多?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猪儿虫。”
哎呀,那可是我给你起的外号,不兴你把它再给我推回来,而且,猪儿虫那么胖。
她的母亲,李姑珍这会儿出了门去,旁边床位的女孩子看着我们的交谈,如同见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勾起了好奇心,虽然是表情痴呆的看着我们,确是若有所思的。她坐在床上,双腿耷拉在地上,很安静,一个如空气一样,看不到的存在,一般的人,定会有动作,比如说自然不自然的抖动双腿,或者手里那什么东西把玩。
这些,都没有,忠实的倾听者。
“二楼都是女病房?”已经猜到了的,在进入东山医院的时候,门卫处登记时候,听门卫讲二楼女病房区。
“嗯嗯,是呀。比之前要好很多,男女病房都是分开的,二楼是女病房,一楼是男病房。”
“奇数层是男病房,偶数层是女病房。”
“大概是这样。也有病人较少的病种,就单独一层楼,不做区分。”
我点点头,看着窗外的晴天,有些许阳光,远处的山峰很青脆,看起来就是雨后的样子。天气真好,前几天是下了雨么?
余沉沉说是的,我说难怪天朗气清的样子。
李姑珍去了楼下散步,我们透过窗户看见了她的身影,余沉沉讲了她回来的时候,时而她很开朗,时而显示出痛苦,时而话语戛然而止。我跟着她变动,我有些不适应这种变化,我觉得落差太大,当然,我也能够全部理解。
她,是一个病人;这都不是根据我自身感受的落差得来的。
东山疗养院,或者东山精神病院,曾经很多次思考这个地方的意义,打心底里想找到一个突破口或者是漏洞,以证明这个所在的不真实性,还有从它本质上就去怀疑,到最后,也是被巨大的现实所阻碍,无法再进行下去。
现在,我又一次的进入到这种怀疑过程中,可是无济于事,结果还是那样。
她扯扯我的衣角,“你在想什么呀?”语气很温柔,充满关怀,我不晓得该如何讲,看她的样子也一定是有话要讲的,“我想离开这个地方了……”中间她停顿一下,是在向我确认,“相信你一定可以帮助我达成,是不是?”
抿抿嘴巴,与此同时,我也在想,更多考虑的是这种计划的可操作性和可实施性,将有未有答案的时候,激动起来,使命般的去给出一个答案。“可以,只要是你愿意,我们去哪里都是可以的。”
余沉沉眼中亮了,得到了她想要的回复。犹豫和纠结在我的心中的感觉越发的严峻。又不愿意将这刚燃烧起来的火立即浇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