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欲言又止,“真心没有必要,这副装束让乡邻见到,又作何说辞?知道的是情感深厚,不知道的……”反正就是不适宜,不合适。
后来有一次读历史书,看见古人对于祭祀的讲究,真是叹为观止,瞟过那些书籍,国子监祭酒在官职当中竟然那么重要,对于礼法的讲究,深植于人心,在传统乡民心中已形成久远的意识。
我关注着她,像看一件稀奇古怪的物件,倒是此时,无意间便忘记自身是何模样,泥泞不堪,方才来的时候,泥水溅了一裤腿,身上湿透自不必说,着实凄惨,好在本人对此向来没有特别要求。
“其实,你不用买这些物品,你看我都带了。”轻轻摇晃提着的塑料袋子。
“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心意。”她很感动,“谢谢你。谢谢你的好。”声泪具下,不知是因为纯粹的谢意或是温暖,让她这样。
“该走了。”看着屋檐下的水滴答滴答几声,之所以没有立马上山上坟,在等一个时辰,打个不好的比方,好比是古代斩杀罪犯,要挑时辰,祭祀的时辰就相对简单,最通俗说来,便是啥时候断气的就按啥时候来。当然也只是个大概时辰,不必要掐精准的时间。
到了下午,我们就从屋子旁边小路往山上走,在充满雨后清新气味的山林之间,我们一前一后,走在陡峭、凹凸不平的山路上。
“离得远么?”看着她在我的前面小心翼翼往前探,“就在前面,翻过前面的小山头就是。”山林中间不仅充斥着水汽,雾气缭绕,纷纷扰扰,小山头上便可以见到一些个荒冢布列其中。
梅镇当地习俗,就是土葬,若是什么人物,坟前一般都有一块大气的石碑,把其子孙、嫡系晚辈一一不漏地刻在石碑上。
但是,余树成的坟前是没有石碑的。
“当初事发突然,没有来得及给他打一块,后来这些年,也……一直空着,没有找到合适机会。”余沉沉停停顿顿的,在解释着她自以为的尴尬,之后看向别处。
眼前这座坟,真不可以称作坟,除了没有石碑之外,更主要的是,在杂草丛生的周围,没有丝毫迹象表明,这里“住着”一个死人。
我跟在她的身后往前走,好多石碑立在荒草树木中间,我知道,正入乱山坟圈子里。我也在看,应该在何处。
她陡然一下停住脚步,很自然,像是走累走乏的人就是想停下来歇息歇息,靠着一根野栗子树,看到她的脸上流汗。
“太累太累,好久都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从树林间隙中间遥望天空,她头顶上的这一方天空云雾拨开,时而枝叶上的水珠落下来,劳累让她张着嘴喘气,“嘿嘿嘿,你说哈,老天是不是也会留眼泪,嗯嗯,真是有意思。”
“留什么眼泪,老天无眼。”我在一个石头边上靠着歇息,轻微的觉得累,此话当然是另有所指,当然,她或许领略到,可并未按照我的想法说,反过来,倒是充分发挥乐观积极精神,义正言辞的对我讲,“子非鱼,安知它的所想?我小的时候常常想,老天也会想我一样,在它伤心时候,也会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你到现在还这样以为?”我歪着头看她遥望天空的样子,带着真诚的疑问。
“是的呀。我依然相信。”这时候好歹瞥了我一眼,这个模样清新的女孩子,是我应该保护的对象,另一方面,又因为自己不能够替她去承受感到失落。
如果命运可以被交换,该多好,她就比现在要幸福得多,不用那么多的眼泪作为生活的佐料,全是美好的糖果不敢去贪恋,即便有所周转,有所波折,在她的眼泪将来未来之时,便转阴为晴是最好不过的。
我正走到她的前面。
“哎呀!”她一声打住了我的脚步。
我一时明白了。
“你下来。别往上走了,别……别走了,到了,就是这儿。”我看着脚下的这块荒地,甚是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