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非也(中)

汉云 清清明明 7193 字 22天前

天际城,仿佛一座横亘于天地之间的巨石堡垒,城墙高耸入云,几乎遮蔽了半边天空。青灰色的城墙斑驳而威严,每一块石砖上仿佛刻下了岁月的痕迹,显得古老而厚重。站在城外抬头仰望,百丈之高令人心生敬畏,而延绵百里的城墙犹如无尽的边界,将城内的繁华与外界的荒凉分割得清清楚楚。天际城的入口处人来人往,行商、佣兵、农人、旅客,川流不息,步伐匆忙,似乎每个人都带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此时,小桃带领着队伍来到城门前。她身材娇小,但眉宇间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倔强与坚韧。玄澜曾再三叮嘱她去荒古森林,避开天际城的喧嚣,但小桃心中却有自己的盘算。她觉得天际城是个绝佳的落脚点,或许还能从中获取一些重要信息。即便不按玄澜的吩咐行事,心中也无惧。她一手扶着马背,另一只手则握着佩剑的剑鞘,静静地等待着守城军的检阅。

城门口的守卫穿着整齐的黑甲,冷峻的面容毫无表情,唯有目光在一一扫视入城之人。他们对所有人报以相同的态度,目光如刀,令人不寒而栗。领头的城卫军头目年过四十,满脸风霜,声音洪亮地宣布着:“一、二、三……共六十四人,银币六十四枚!”

队伍中有人发出不满的嘀咕声,然而在天际城,这样的规定无人敢违抗。小桃淡然地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币,正准备递上去时,城卫军的头目瞥了她一眼,目光中多了几分警惕与打量。

“姑娘带着这么多人,可是何方人马?”头目用低沉的声音问道,显然察觉到眼前这支队伍有些不寻常。

小桃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小小商队而已,城爷何必如此紧张?”她语气轻松,随手将银币递上。她的随从们虽然不发一言,但每个人都带着或隐忍或冷静的表情,仿佛早已习惯面对这种威胁。

头目接过银币,称量了一下,眼神微微松动,但仍旧保持警惕:“天际城不比其他地方,姑娘入城还请安分些。这里人多眼杂,免得惹麻烦上身。”

小桃点点头,微笑着拱手,顺势带着队伍向城内走去。她知道,这头目已经起了疑心,但并不打算深究。进入城门的一刻,头顶的阳光被厚重的城墙遮挡住,一种隐隐的压迫感笼罩在她身旁的随从们心头。小桃环顾四周,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情。这座城池,虽繁华如往,却隐藏着太多秘密。

桃带领队伍穿过天际城的主街道,仿佛融入了这座古老而繁华的城池。然而,她心中始终保持着警惕,每一步都在仔细观察城内的氛围。

街道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丝绸铺、茶馆、兵器坊、药材行等各类店铺层层相接,招牌在风中微微摇晃。街上人流如织,各色人等来来往往。她敏锐地注意到,不少摊贩眼神犀利,似乎并非寻常小贩,更像是暗中观察着每一位经过的行人。一名粗布衣衫的老者在药材行前驻足,扫视四周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狡黠,而另一边一名腰挂刀剑的男子则在小桃身后不远,似乎在暗中跟随。

小桃佯装不觉,带着队伍继续前行,最终来到一家略显简陋的客栈前。客栈的招牌已然陈旧,店门上挂着半拉着的布帘,微风一吹,布帘卷起,露出些许昏暗的内景。这家客栈似乎生意冷清,正符合她想要的隐秘落脚点。

“老板!开几间房。”小桃淡淡地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人从柜台后走出来,眯着眼睛打量了小桃几眼,点头示意:“几位是外地来的吧?我们这里没别的,就是安静干净。”他声音低沉,略带沙哑。

“正好,我就要安静。”小桃从袖中掏出几枚铜钱递过去,继续道:“我和我的人近日行商到此,不打算多留,只歇几日。”

那老板接过铜钱,微微点头,又瞥了一眼她的随从们,似是没太多兴趣,便回到柜台后,专注整理账册。小桃暗自松了口气。这个客栈简陋却不显眼,正是她想要的。

队伍安顿好后,她将心腹几人叫到一旁,轻声吩咐:“我们分头行事,先探探城内的情势。这里是西郡州的核心,西郡王多年来独立掌权,势力不容小觑。小心行事,谨慎打探。若有意外,立即撤回。”

随从们默默点头,各自离开。小桃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微微沉重。这座城池表面上的繁荣无法掩盖深处的隐患,她隐隐感到,此次任务恐怕比预想的更加复杂。

她自己则决定前往城中最大的市场区,那里是信息的交汇点,或许能捕捉到有用的消息。天际城的中心市场熙熙攘攘,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货物堆积如山。小桃一边逛着,一边留意四周的动静。街边一家茶馆内的谈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几名中年男子低声议论着西郡王新近的招募令,隐隐提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名字。

小桃轻轻推开茶馆的门,故作无意地坐下,要了一壶清茶。她微微低头,默默倾听着那几人的交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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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内,几盏油灯在昏暗的角落里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映照在几张桌面上。茶香混杂着喧闹的人声,弥漫在整个空间里,茶馆内人影攒动,生意相当不错。小桃端着一杯清茶,坐在角落里,眼神略显疏离,却一动不动地专注听着邻桌的谈话。她低下头,轻轻抿了口茶,耳朵却未曾放松,暗自观察着身旁一群喝得正欢的男人。

这时,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突然拍了拍桌子,朗声喊道:“张兄!张兄,好久不见啊!怎么这么久不来天际城,最近在哪儿高就啊?”

男子对面坐着一个年约四十的汉子,五官粗犷,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之色。他听到熟人的声音,露出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道:“嗨,高就什么啊,我家里硬逼着我谋了个差事,本以为能捞点油水,吃点空饷,结果你猜怎么着?”

“啥情况?家里头都给你安排了工作,还不是美差一件?”灰袍男子不解地咂舌,脸上露出几分羡慕。

那被称为张兄的汉子一听,冷哼一声,把酒碗狠狠地放在桌上:“美差?你不懂!我这是白干活!本想混混日子,没想到入了这个窝就甭想偷懒!”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灰袍男子,“我去的是西郡王募兵处。”

“啊?西郡王的募兵处?”灰袍男子愣了一下,随即一脸困惑,“那不是一直是个‘肥差’嘛,听说很多人都往那儿挤?”

“你还以为是从前呢?”张兄满脸愤愤不平,压低声音继续道,“可如今可不一样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西郡王大肆扩招部队,一会儿是新兵,一会儿是精兵,花样层出不穷,还给每一位新兵发兵甲、兵器,管吃管住,听着挺好,但你再看看那帮招的什么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和隐忧,“那些人中不仅有不少粗壮汉子,还有些久负盛名的老江湖,甚至连些小门派的高手也都在被招募的行列。关键是,不少武道高手都收到了西郡王的邀请函!”

“嘶——”灰袍男子吸了一口冷气,眼睛瞪得溜圆,“这么说,西郡王这是……准备什么大事啊?”

“谁知道呢?”张兄耸了耸肩,目光中却流露出几分猜测,“不过我倒是听说,这大张旗鼓地扩招,似乎是为了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最近城中有传闻说,西郡王得了消息,有一座古老的秘境即将出世,若真是如此,那确实需要强大的武道高手护航了。”

小桃闻言,眉头微皱,心中一凛。秘境出世?这消息来得意外。她悄悄抬头,瞄了眼那张兄,心中暗暗记下这条信息。

灰袍男子依旧难掩惊讶之色,反复确认道:“张兄你是听谁说的?这消息可靠吗?”

张兄冷哼一声,压低了嗓音说道:“我平日不爱嚼舌头,但这事儿你不可能没听到风声。城中谁不是议论纷纷?不止如此,听说最近天际城内巡防的数量加倍不说,还有些武道高手也都悄悄往城里汇聚。你想想,如果只是一般的事,能有这阵仗吗?”

灰袍男子听后,嘴角抿成一条线,显然对这番说辞半信半疑,低声嘀咕道:“那西郡王如此劳师动众,恐怕动静太大了吧?一座秘境会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值得吗?”

张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压低了嗓音:“我家中老父曾做过西郡王手下的军官,他提过类似的秘境,每隔数十年会现世一次,里面宝物珍稀、灵气充沛,对修炼者而言无比珍贵。但进入秘境的人不一定能活着回来,有去无回的也不少。”

听到这,小桃更是心中一震。她收敛心神,放缓呼吸,继续假装低头品茶,却将两人的对话牢牢记在心里。

灰袍男子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摇头叹道:“真是不知西郡王是发了什么疯,竟为了这秘境搞得人心惶惶。”

张兄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微扬,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嘲弄:“谁知道呢!反正我是打定主意只混个闲差,西郡王想做什么,随他去。不过……”他又凑近灰袍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兄弟要是有点身手,可不妨考虑去碰碰运气,万一能得了机缘,前程说不定一片光明啊。”

灰袍男子闻言哈哈一笑,带着几分戏谑和得意,摇头摆手道:“算了吧,我可不敢去送死。我还是去赚点小钱,混混安稳日子为好。”

两人继续笑着碰杯,举起酒碗一饮而尽,似乎也为自己没有陷入这场风波而暗自庆幸。小桃坐在角落,悄悄收敛起所有情绪,目光低垂,脑海中已将这对话翻来覆去地琢磨了几遍。看来天际城的风波比她预想的更复杂,这西郡王大规模招募武道高手,不仅是为了扩张势力,更是瞄准了这即将现世的秘境。而一座秘境出世,势必会引来无数人的垂涎,风险与利益交织,让这座城池在未来的日子里恐怕难得安宁。

她略一思索,掏出一枚银币放在桌上,悄悄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茶馆。外头的夜风清冷而微带寒意,街道上人影渐渐稀少,她拉了拉斗篷,轻轻叹了口气,向客栈方向走去。明天,她要去进一步查探这秘境的消息,或许这会是她完成任务的一个重要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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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风雪如织,小桃带领的众人穿过几条狭长的巷道,最后在一片朦胧的白雪中停住脚步。面前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庭院,高大的围墙上覆满了积雪,透出几分古老的沉寂。那匾额上“明月客栈”四字隐约可见,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醒目,给这片风雪中的院落更添一抹神秘。

小桃的扈从们个个身手不凡,远远便看清这庭院的轮廓。一名年轻的扈从疑惑地扫视周围,低声道:“偌大一座庭院,怎会连个门卫都没有?不会是风雪太大,都去避寒了吧?”

小桃扫了院门一眼,似乎并未在意,只是轻声答道:“也许吧。”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兵刃碰撞声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伴随一丝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仿佛从院落深处传来。小桃眼神一凛,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她立刻停止了脚步,压低声音,冷冷地说道:“不对!有情况,里面似乎有激烈的打斗。”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如鬼魅般掠入风雪之中。众人愣了愣,连忙紧跟其后,以最快的速度跃进院中,步伐轻盈,未发出丝毫声响。踏入庭院后,风雪更显猛烈,呼啸的风中夹杂着铿锵的金属碰撞声,声声刺耳,仿佛有两股力量在夜色中激烈交锋。

小桃的目光迅速落在庭院正中的广场,风雪弥漫的夜色里,隐约可见两道人影在白雪间交错翻飞。那两人一黑一白,动作如同闪电般迅捷,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凌厉的气势。白影身形飘逸,招式轻灵迅速,仿佛在雪雾中轻舞;而黑影则力道十足,每一击都带着破风之势,剑锋撕裂空气,雪花四散。

“咆哮震九天!”只听黑影猛然发出一声暴喝,声如雷霆震撼夜空。伴随着这声怒吼,他腾身而起,长剑猛然挥出,剑身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空中竟隐隐浮现出一头咆哮的猛虎虚影,那虎影狰狞,张开血盆大口,凶狠地扑向白影。

这一剑带着无比的杀意,几乎将空气撕裂开来。剑气席卷而过,雪地中被激起一道深深的剑痕,锋锐无比。

“啊!”白影在雪雾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娇呼,显然没有料到黑影的招式如此凶猛。她被这一击震退,身形在空中一晃,一蓬鲜血自她的胸口溅出,宛如寒夜中的一簇红梅,在雪雾中绽放开来,触目惊心。

那白影的身子被强烈的剑气震飞,重重抛上高空,在七八米的空中急速下坠,翻滚之间,雪雾中露出一张苍白却倔强的面孔。她眉眼清冷,眼中却闪烁着一丝不屈的怒火,即便在重创之下,仍咬牙怒视着黑影。

小桃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眼神锐利如刀。那白影显然不敌黑影的凶猛攻势,命悬一线,而黑影的气势却愈发凌厉,显然存心置对方于死地。

“救人!”小桃迅速下令,一名随从瞬间反应,身形一闪,飞身扑向半空中急坠的白影。随着一声急促的破风声,随从的手稳稳接住了她,将她带回地面。

白影微微挣扎了一下,面容痛苦,却依旧坚持道:“多谢……多谢相救。”她声音微弱,捂着胸口的伤口,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小桃察觉到她的伤势极重,血色已浸透了衣衫。

“小心!”小桃眼神一厉,迅速抬头看向前方。那黑影见有人插手,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脚下猛然一蹬,身形如黑夜中的鹰隼般疾速掠来,手中长剑泛着冷冽的光芒,直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