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都是乾天宗内门弟子,衣袍华贵法力高强,他们口中的大师兄只能是那个人。

乾天宗大师兄沈南音,天之骄子,神仪仙姿,是修界众人仰慕艳羡的对象。

他那样高山白雪一般的人与付菁华一起,才不会叫人觉得辱没了无欲天宫的仙子圣女。

沈南音。

他昨夜和付菁华兄妹在一起。

讲经论道,一整夜?

程雪意本想离开,这会儿突然不打算走了。

她横到说话的内门弟子面前,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脸,叫出他的名字。

“守道师兄,这话你就说得不对了,怎么男子女子走一起,你就非要想到婚嫁之事?你不是也说了他们是在讲经论道,还有旁人在侧吗?你的妄加揣测,不管是对大师兄还是对无欲天宫的师姐来说,都十分冒犯。”

几个师兄弟凑在一起说几句闲话,本也只是玩笑,说过就算了,哪成想半露杀出个程雪意来。

李守道蹙眉盯着她,他倒是记得这个女弟子,是执事堂打杂的外门弟子,虽然根基差,年纪轻,但胜在人长得漂亮,性子和婉,平日里来往领取交接任务,他也会给个好脸,时常关照,万万没料到她今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冒犯大师兄和付菁华,这可不是个小罪名,这要是传出去,他非得被责罚不可。

李守道立刻冷了脸,厉声道:“胡说什么?我若不是听到风声会乱说吗?我既说了,自然是宗主确有那个意思,不然无欲天宫为何忽然派人来访,还是他们的圣子圣女?既是讲经论道,又为何不是一群人都来论道,只是他们三人?”

“程师妹是外门弟子,不如我们内门消息通达全面,你可要慎言,莫给人乱扣帽子。”李守道明示她,“今日听到的事还有你自己说的话最好全都忘了,别惹麻烦。”

他手一握拳,灵力倾泻而出,威胁的意思明显极了。

程雪意沉默下来,李守道满意她的识趣儿,拉着几个师兄弟走了。

以手做扇遮着骄阳,程雪意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才低头步下台阶,朝外门弟子的屋舍走。

太玄宫在半山腰,外门弟子的屋舍则在山脚下,她每日上值都要走上一个时辰。

路途遥远,越靠近外门,来往弟子越少,程雪意的心却无法因此静下来。

李守道是广文道君座下弟子,沈南音与广文道君都拜在宗主门下。

宗主今年乃渡劫期,两千余岁,轻易不出世,凡门中事务,皆交由这两位亲传弟子处理,其中又以大师兄沈南音掌权最盛。

看这层关系,李守道确实有机会听到上面有意让谁与谁结亲的消息。

这就难办了啊。

空守一夜,夜寒衣薄,程雪意手脚至今都还是冰凉的。

她有一个秘密,一个除了她和沈南音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那位备受瞩目,重权在握,清风明月不染尘的乾天宗大师兄,正是她昨夜彻夜未眠的缘由。

无人知晓,她这样一个地位低贱的执事堂打杂弟子,连跟沈南音一同外出执行任务资格都没有的人,私底下常常与他月下相会,互吐心声。

沈南音确实不愧为乾天宗大师兄,也不愧为众人所倾慕嗟叹。他不但相貌好,修为高,行事亦有理有节,即便身份尊贵,位列道君,依然对上对下一视同仁,是一等一的君子。

他是清辉明月,是阳春白雪,是金贵的枝头鸟,却为她这样一片小小的河滩低头搁浅。

程雪意很是受用,这一月来虽然总是夜里不得休息,也没有过任何怨言。

大师兄都不嫌累,她要是为了这样的约会觉得困倦,岂不是不解风情了一些。

可他昨夜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