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川情绪低沉下来,我能明白为什么。主要受采访的是我、黑川这种人际关系一般的人,但同时也是实力强的人。想必横山教练让绪方前辈留下来,也是为了通过她向其他队员们下达指令,希望她们为我们说点好话吧。
明明不喜欢我们,但是为了我们的未来,还要假装关系融洽。确实感觉非常怪。
我也稍微烦躁起来。我不像及川那些,喜欢被人关注,他简直巴不得像只花孔雀一样到处展示自己,但我没有这种喜好。而且我也很讨厌说谎,我很难想象如果对方问我:“和队员关系怎么样?”时我能笑着回答:“关系非常好。”
及川还总在我耳旁念叨着他也好想被采访,把我搞得烦死了。
等到杂志社来到社团采访那天,那些女生几乎都给自己画了淡妆,但我只希望自己能低调低调再低调。
绪方前辈非常游刃有余地完成她自己的部分,那温柔地微笑简直像镶嵌在她的脸上一样,举手投足都是完美的队长风范,让我叹为观止。
第二个是我。我正坐在记者对面,努力调动自己的面部神经,让自己看起来别那么生人勿近。
对方对我兴趣比较大,问了较多的私人问题。比如有作为海归能不能适应日本生活、作为二年级王牌有没有压力之类的。
听见“海归”这个词我就心一沉,知道自己一定会被贴上这个大大的噱头。
对方的问题也飘到其他地方,记者很是轻松地问:“高山同学你看起来非常的文静呢。说实话看脸的话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会坐在图书馆看书的女孩子。没想到在球场上风格却很强势。”
“……我确实是那种会在图书馆看书的女孩子。不过我体育也很好,所以觉得这两个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我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正不正确,也不太清楚对方的目的。
记者却好像抓住了什么令她兴奋的点,继续追问:“那请问高山同学平时是什么性格的人?是和自己的球风更为相似的类型吗?”
我眨眨眼睛,迟疑地回答:“额,应该是吧。我不算很文静的性格。”
接下来果然问题绕到队员关系上,我打起精神,旁边的横山教练也狂给我甩眼色。
我当然还是说不出“我们关系很好”这种话,只能换个方式委婉地说:“我觉得我们在排球上还是非常好沟通的,平时没有什么大问题。”
记者笑眯眯的,然后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登记着什么。不过她也没有为难我,之后的问题也都是排球相关的了,最后以“站在全国大赛的舞台上有没有信心”这个问题结尾。
然后便是抓拍,编辑部的人需要旁观我们的练习,然后抓拍我们三个的照片作为配图。
因为有人一直在旁边拍照,所以所有部员动作都很僵硬。特别是其他队员们因为被下令“要假装关系融洽”,所以有时候还要来找我尬聊。
我的心情愈发烦躁,只好靠扣球练习来发泄情绪。我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汗水湿润我的刘海,全部黏在额头上,我皱着眉,满脸不高兴地用五指把刘海全部给捋了上去。
等到下周,最新一期《排球月刊》出版时,我死寂般盯着我的采访部分,标题赫然写着“与文静的外表截然相反,真实性格如同球风帅气又强势——天才二年级王牌”,浮夸至极,而配图正好是我在不爽地捋刘海。
及川在我旁边狂笑,根本直不起腰,岩泉本来想忍住,但最后还是破功,背过身去偷笑。
我一使劲差点把杂志给撕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