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待李惟俭散衙归来,特意来荣府过问了一嘴。待凤姐儿说道过,李惟俭便蹙眉道:“那二嫂子打算如何处置?”
“已然处置过了,那锦云径直赶出府去,自生自灭吧。至于邢德全,大太太说跑了,这会子还不见人影。跑了就跑了吧,往后也别想往贾家凑。”
李惟俭又翻看过案卷,略略思忖,总觉得此事不尽不实。因是便道:“那锦云只怕没说实话。”
那绣春囊既是邢德全给的,常人都想着先藏起来,又怎会揣在怀里四下走动?
凤姐儿却浑不在意道:“管她如何,左右都撵了出去。”
李惟俭一琢磨也是,这锦云撵了,邢德全跑了,料想再有什么害人的心思也没用。当下扯过几句闲话,便要起身回返自家。
凤姐儿却嗔道:“伱如今是得意了,新人娶进门,旧人忘脑后!”
李惟俭笑道:“你这话说的,我敢娶,你倒是敢嫁吗?”
一语噎得凤姐儿无语,嗔怪了其好半晌才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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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得正日子。
这日竟陵伯府上下整饬一新,虽不曾大张旗鼓,内中却也张灯结彩。黛玉怜惜邢岫烟品格儿,又眼见东西两路院业已住满,便吩咐人将会芳园里的知觉斋拾掇出来供邢岫烟住。
到了吉时,四人抬的小轿自角门入内,一路抬到仪门左近方才停下。一身粉红嫁衣的邢岫烟由两个丫鬟搀扶着进了仪门,先行到中路正房里拜见了黛玉,奉茶之后才去后头的知觉斋里安置。
其后酒宴摆上,黛玉自在会芳园里款待贾家姊妹,李惟俭则在前头招待亲朋故旧。
如今的竟陵伯府,可算得上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来客或是内府身居要职,或是这几年新晋的实学进士。那邢忠原本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副岳父老泰山的架势,待听闻来客一个比一个来头大,顿时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不吭声了。
李惟俭笑意盈盈,只饮了三杯酒便停了。时至今日,以李惟俭的位份,朝中极少有人再能灌他酒。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惟俭这才提着酒杯到了邢忠父母近前。
邢忠夫妇赶忙起身来迎,李惟俭举杯道:“我敬二位一杯。”
邢忠连道不敢,先行一饮而尽,旋即才见李惟俭慢悠悠的喝了一小口。
放下酒杯,李惟俭就道:“明儿二位就快些启程吧,那边厢我实在放心不下。若做得好了,说不得往后还有股息分红。”
邢忠不迭应下,其妻忍不住非议道:“伯爷,我知伯爷是怕我们惹是生非,这才远远的打发了。我也别无二话,只说一句,往后还请伯爷待岫烟好些。”
李惟俭一怔,不禁正色道:“夫人放心,我定会好好待岫烟。”
又举杯将残酒一饮而尽。不冲旁的,单只这一句话,李惟俭便要喝一杯。
一场酒宴自晌午起,直至申时末方才散去。李惟俭吩咐红玉仔细拾掇了,正要往后头去见探春等,忽而吴海平匆匆而来,回话道:“伯爷,薛姑娘求见。”
“哪位?”李惟俭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那位薛姑娘。”
宝钗?李惟俭纳罕不已,心说怎么这会子来了?
当下吩咐吴海平引人到前头偏厅,自己略略拾掇了,这才出了仪门去见。
到得偏厅里,便见宝钗面上急切,眉头深锁,也不知出了何事。见得李惟俭,宝姐姐起身一福,赶忙道:“俭四哥!”
“薛妹妹怎么来了?”
宝钗沮丧道:“我此番是走投无路,只得来求俭四哥了。”
“不慌,且说说到底是何事。”
宝钗不曾落座,双手绞在一处道:“我……我哥哥今日打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