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惜春狐疑而去。
“俭四哥,今儿可谓双喜临门,我这边厢也以茶代酒,俭四哥莫要嫌弃。”
说话的是黛玉,那似泣非泣的眸子里满是喜意,却不见半点生疏。于黛玉而言,昨日的李惟俭,与今日的并无不同。都是那个知她懂她的的知己。
“俭兄弟,这往后啊,可得照应着你琏二哥。嫂子旁的话不多说,俭兄弟托付的事儿,我一准儿办得妥帖了。”
王熙凤笑语晏晏,说话周到,的确让人生不起厌烦来。
李惟俭与其对饮一杯,说过一会子话儿,这才迎来宝钗。李惟俭心中玩味,若只是中举,料定宝姐姐心中或许并无太大波动。可如今非但中举,连爵位也一并赏赐下了,素有青云之志的宝姐姐又岂会无动于衷?
“俭四哥——”
“薛妹妹。”宝钗温婉一笑,道:“俭四哥攀蟾折桂在先,因功封爵在后,今儿可谓双喜临门,妹妹这边厢敬俭四哥一杯。”
“好说。”
二人对饮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李惟俭恍惚觉得面前的宝姐姐好似灵动了几分,一双水杏眼秋水潋滟,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其中。许是这会子人多,宝钗没久留,只敬了酒便转过屏风去了女眷那一席。
此间只余李惟俭与贾琏,琏二哥见李惟俭酒意上脸,便吩咐丫鬟赶忙送来茶水,二人略略闲谈,却不再饮酒。
隔着屏风,另一桌却是冰火两重天。
贾母今儿兴致高,一直留在席间。老太太不走,王夫人、薛姨妈自然不好提前离去。于是姊妹二人相对无言。
王夫人只觉心中憋闷,不过差了三、两岁,与李惟俭一比,自家的宝玉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让王夫人如何甘心:薛姨妈更是脸热,前头还说定是大姑娘的喜事儿,结果转头来的是李惟俭封爵的旨意。
薛姨妈心下思忖,这俭哥儿莫非是专门与自己作对的不成?再想起前些时日宝钗所说,薛姨妈心下犯苦。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一早儿知道俭哥儿有这般出息,说什么也要强拉着薛蟠去给人家道恼。
事涉女儿前程,便是不能帮手,也不能好似如今这般扯后腿啊。奈何一切都迟了,如今再去道恼,只怕定会被那俭哥儿看轻,以为薛家是趋炎附势之辈。
且不提这姊妹二人沉默寡言,邢夫人却是兴致极高。她这会子还没想过二姑娘配不上李惟俭,只觉先前薛姨妈言说定是大姑娘的喜事儿,转头确是李惟俭封爵,等于硬生生揭了王夫人的面皮。
再说了,那俭哥儿可是自己将来的女婿,女婿封爵,这做岳母的与有荣焉岂非寻常?因是邢夫人笑语晏晏,很是夸赞了李惟俭。
一会子赞叹其有能为,一会子又感慨偏生年岁还这般轻。
除去闷头犯了心思的二姑娘,一众姑娘都赞叹不已。宝玉先前还试图寻个话头岔过去,可说不过几句,便又会转到李惟俭身上。
宝玉心下不喜,只觉得姐姐妹妹都不再理会他,反倒是去贴俭四哥的冷脸。再看宝钗与黛玉,二者全然不看向他,只听着探春转述李惟俭茅山上的趣事,乐得掩口而笑。
宝玉心下憋闷,当即重重一顿酒杯,咕哝道:“不过一国贼禄蠹而已。”
他言语声音虽不大,却清清楚楚落在周遭人耳中。探春气恼,偏生这会子王夫人在场,因是便咬唇忍了下来。
二姑娘木头也似的性子,有心辩驳,却不知如何开口。
加之惜春年岁还小,因是三春都没了声音。
偏在此时,黛玉看向宝玉道:“俭四哥办水务惠及京师百姓,做下好大的事儿来,可算不得国贼禄蠹。”
这却让宝玉反驳不得,张张嘴,正要说些旁的,就听一旁的宝钗道:“宝兄弟莫急,待宝兄弟用心读两年书,说不得也有蟾宫折桂的一日。到时候,姐姐妹妹自然都围着宝兄弟来恭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