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言语,比划个手势就行。”
吴海平四下看看,确认无人关注,这才悄然比划出三根手指。
李惟俭了然于胸,这倒是有趣了,不想竟然是那位主儿。依稀记得,那位主儿可是跟贾府有仇的。
此时天色尚早,明日便是黛玉生辰。李惟俭便在内城繁华处四下逛将起来,总要选上一件礼物才好。
最后在马市桥左近寻见了一家洋货铺子,进到内中逛了逛,忽而瞥见一物,他几步行过去探手拿了起来。
那掌柜的殷勤道:“公子好眼光,上好的洋货,您瞧瞧这做工,这质地,没得挑!”
李惟俭拧动发条,听了一小段禁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这是洋货?谁家洋货放鲜花调?”
掌柜的面色不红不白,搓手笑道:“公子好眼力,这洋货实则是内府造的,您要是入手,我给您打个狠折。”
“什么价儿?”
掌柜的比划出两根手指。
李惟俭颔首道:“倒是不贵,二两银子也算有些赚头。”
掌柜的神情一怔,急了:“公子莫要说笑,二两?这黄铜、玻璃罩子二两银子都下不来。二十两!您还别嫌贵,换旁人我能卖三十两您信吗?”
李惟俭哪里肯信这般鬼话?
与那掌柜的讨价还价半晌,这才掏了十六两银子,将这物件买了下来。
出得洋货铺子,吴海平就道:“公子,时候儿不早了,是不是该回了?晌午灌了一肚子茶水,就吃了块儿点心,五脏庙方才就开始闹腾来着。”
“嗯,没旁的事了,回吧。”
二人翻身上马往回行去,路上李惟俭忽而觉得,好似有什么事儿给忘了。
忘了什么?算了,左右也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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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车胡同儿。
小院儿正房三间,厢房两间。
运煤渣的驴车自胡同里穿行而过,小院儿的正房便开了房门,露出一张丰腴的面孔来。
见经过的只是驴车,司棋便蹙眉又阖了房门。折身去到里间,盘腿坐在炕头,她蹙眉想着:都这般时辰了,那位俭四爷怎地还没来?
她本是王善保家的外孙女儿,王善保家的又是邢夫人的陪房,仗着如此便利,就成了二姑娘迎春的贴身大丫鬟。
可陪在二姑娘身边儿两年,司棋就觉察出来,二姑娘是个绵软、懦弱的性子,将来只怕配了夫家也是个不得势的。她若是陪嫁过去,不知要遭多少窝囊气!
转眼二姑娘眼瞅着十四了,来年便要及笄。司棋便想着,与其陪嫁过去,莫不如自己选个如意郎君。
恰好年前表弟潘又安走了门路,到得府中充做了小厮。潘又安生得极标致,又小意温存的,一二来去司棋便芳心暗许。
本道待二姑娘出嫁前将此事挑明,求了外祖母王善保家的请托一番,将自己配了表弟潘又安,不想突起波澜!
表弟潘又安为了贾蔷那红口白牙全无凭依的好处,竟诱骗新来的俭四爷走了私巷!原以为那俭四爷会息事宁人,不想几日光景情势突变,潘又安上街采买竟被巡街御史给抓了起来!
表弟一家自然是急了,四处请托,却求告无门。司棋忧心表弟潘又安,便去求了外祖母,可外祖母不过是邢夫人的陪房,莫说是她,便是邢夫人只怕也无力插手。
司棋向来是个无法无天的,眼见求告无门,干脆将心一横,这才生出用自己青白身子换潘又安性命的念想。
如今她心中忐忑,到底还是黄花闺女,难免心中有些不安。心中胡乱思忖,一会子记挂着潘又安,一会子又想着那俭四爷来了自己该如何……
想起俭四爷来,司棋忽而生出荒谬的念头来:身子给了那俭四爷,好似也不算吃亏。
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她又叹息一声,都这般时辰了,也不知那位俭四爷会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