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历看到，走在最后的阿尔贝特，在房子一角拐过去的瞬间，回过了头来。

他的头上或者说脸上或者说他在路灯光下耸立着的大胡子上方，波历感觉他看到一个笑容。

距离太远，他看不清那是狞笑还是微笑。反正是一个笑容。

云吴并没有转过头来，波历甚至没有再看到他。他被警察们夹着，被走在后面的警察加上阿尔贝特挡住了。

然后他想起来或者说终于想起来或者说终于想出来了，云吴对他的耳语是三个字的。第一个字的元音应该是ao，第三个字的元音肯定是a。

是的，他看了一眼我刚放开了其胳膊的若雪，这个满脸是泪、长着北欧姑娘模样和身高体型的女孩子。“照顾她”。是的，云吴最后对他耳语的是这三个字，一定是的。他完全可以确定了。

他感觉得到的，娜拉当然也感觉到了，其他很多人应该也感觉到了，只不过对其他很多人来说这事情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们感觉到了也就行了，意思是说云吴对若雪的感情是真的，是热的。若雪对他是怎么样的感情波历还真看不出来。但至少她看波历的眼光已经跟以前或者说很久之前的以前不一样了。

他是为了我们。波历说。

他当然马上就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这是在场的三个人或者说在野外夜间坡地上的三个人都明白的事情。

他说：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说。

他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任何豪言壮语都解决不了问题。

可是他也在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云吴说：照顾她。因为她是女人。女人是用来照顾的。他记得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娜拉也是女人。云吴特地交待他，把任务交给他，是因为他是男人。他真的感觉自己有责任。

往回走的路上，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老是想到阿尔贝特那个最后的笑容。或许区长大人知道云吴不会是一个人在野外。是的，他一定是知道的，因为他知道他们四人团队的紧密性。可是他竟然没有追究，而且竟然点到为止了。

这难道是他的风格？

或者有别的用意？或者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