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明华.竟然开的是军车。”孙力哲看着招待所门口停着挂着军牌的燕京吉普,笑着说道。
“是从我女朋友哥哥的部队上借的。”方明华倒也不隐瞒什么:“那辆桑塔纳没法出远门就借了这个,不过吉普车里可没空调,条件没那个好。”
“有车坐就不错了,还挑剔什么?”孙力哲说了句,弯起腰背着史铁声:“走,我们上车。”
方明华赶紧把轮椅折叠起来放在车厢里,然后开车向北驶去。
“铁声,力哲,咱们先去铜川看望陆遥,我昨天去了她家,嫂子让我给他捎点东西过去。”方明华边开车边说道。
“陆遥在铜川?”史铁声有点惊讶。
“对,在铜川一个煤矿体验生活,准备搞一个大长篇出来。”
“你们说的陆遥就是写《人生》的那位作者吧?”这时候孙力哲插话进来:“我看过他写的那篇,实在是太感人了!”
“他写的这个大长篇,将来写出来估计比《人生》还要感人。”方明华悠悠说道。
这个年代没有高速,国道路况也不是很好,方明华整整开了两个多小时车才赶到铜川,边走边问驶向陆遥所在的鸭口煤矿——在铜川以东还有有40多公里。
此时的陆遥并没有在矿上临时给他安排的宿舍,而是和普通工人一样在矿井底下。
在他构思的中,主人公孙少平的落脚点就在这里。
陆遥头上戴着一盏矿灯,穿着一件破旧的满是煤灰的工作服,脖子上也学着采煤工的样子,扎一条白毛巾。活脱脱一个采煤工模样,跟着工人乘上下井的升降罐笼车。一个罐笼里有十多个工人同行。
罐笼飞也似的顺着井壁向下降落,猛然像从一个黑洞里掉进了无底的深渊。大伙心里有一种对罐笼无法克制的恐惧和厌恶,刻伴随着他们。
井壁向外流着漓漓的水,陆遥抬头向上再看井口,小小的一个矿井口,只亮着像天穹上的一颗星星那么大的地方。
一分钟的时间,在大约250米处罐笼停下来,陆遥走出罐笼,站在铺着铁轨的宽宽的巷道里,井壁上向外渗着水,木头支撑的采煤掌子面。
走出罐笼电梯,然后乘上被矿工戏称为“地铁”的载人小火车,坐十几分钟后,到达一个候车室。然后还要走上半个多小时,才能进入采煤工作面。
工人们开始作业,陆遥自然不需要干活,他站在边上感受着一切,而这种感受会以孙少平的名义写进自己的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