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澄道:“启奏陛下,国朝历年公章存于禁内,陛下可常览,当知众臣每每上书言事皆是为了朝廷社稷,但是很多时候,君主却不能常常坚持执行,反而训斥,盖因君父明见万里,所虑者不同于臣子,乃上下不一之故。臣为官为民所想所感不一亦是此理。”
朱厚照闻言点点头道:“是这个理。”
毛澄又说道:“陛下临御十七载,屡屡惟新,所谓者无非强皇权,只是少体谅百姓,然自陛下大安,方有所调整,陛下无错,臣等身为内阁大臣,力求陛下敬天法祖,兼顾完全,臣等亦无过,正如官府收多收点税有时并非横征暴敛,而是为了本县、府之杂事,情有可原,但是百姓自然是减税为宜,这也情有可原。”
朱厚照闻言笑道:“朕明白了。”接着等毛澄的下文。
果然,毛澄接着说道:“陛下对馆陶王严,对益王缓,亦是如此。”
图穷匕见,这才落到了正题,朱厚照道:“朕言过许多次,民生艰难,只是贵族屡教不听,故而言,若真有难处,对其当缓。朕不是那种糊涂之君。”
毛澄道:“只是陛下治国切莫急躁啊。”
朱厚照闻言这才明白刚刚还不是正题,不禁怀疑,心中暗道:我急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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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澄见皇帝表情,心中不免腹诽:果然当局者迷!于是缓缓道:“启奏陛下,臣少时读史,知历代所言盛世该有三代之君方才得见,如周朝自文武而至于成康,天下归心;又如汉自高帝而至于文景,方成富庶。皆是如此。人心相背,非一朝一夕之能改;致治之道,并不是一纸诏书、律令而可得。伏望高皇帝创立国家,至今百五十年,天下大定,不识兵戈久矣,可谓为安。然陛下每每口称民生艰难,使官清廉守正,人皆向善,以图速速大治。岂不知人不知畏,有善必有恶,法严而奸生。臣窃以为天下大治,如寒冰泮涣,非一日之光能消也。圣人言治天下,亦犹是也。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正是此理。”
“今陛下治国虽不同以往,但根本未变,凡使惟新,尽皆采用,如不废和平册、行乡约、更王号、变制度,使一二人而成,不问贤愚,擢为高官,臣观之如宋神宗故事矣。然王荆公道德高尚,尚且备受攻讦,陛下信任之大臣能如其否?”
“如今下面衙门各官口必称百姓,又有几人心存百姓?诏令以下,诸臣视之循习故常,尝言:纸上道理耳。竟视为虚文。”
“伏惟陛下,任贤明之士,而明正纲常,畅忠孝仁义,使中正之臣访察善恶而条举纲目。凡国有事,令各官议论,然后行之。使道德高尚之士教化百姓,倡导德化,童蒙效之,万人之中出百贤者,上扶国政。下苏黎民,三、五十年,国家岂能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