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坷也沉默片刻,点头:“是。”
束休转身:“这个案子你查完之后就不要再回廷尉府了,最好就一直留在鸿胪寺,廷尉府验证的是人心,而人心从来都不是经得起验证的东西,包括任何人......也包括自己。”
叶无坷道:“从退缩的那一刻起,就是经不起验证了。”
束休回头看他:“别忘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都觉得你是个好人,从上到下,都一样。”
叶无坷道:“所以我就要安心做个吉祥物?”
束休道:“将来你变了的时候,你可能会后悔今天的坚持。”
叶无坷道:“大宁前二十年好像没有我这样一个吉祥物,如果连我都变了,大宁之后二十年,二百年,应该也不会再有一个了。”
束休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一直以为你谦逊,原来你最狂妄。”
叶无坷道:“道理在我,何不狂妄。”
这八个字不是叶无坷自己想到的,而是在他第一次拿起一把木剑的时候那位看着他微笑的武先生说的。
束休眼神复杂的看了叶无坷一眼,转身离开。
叶无坷不由自主的想起从无事村来长安的路上,第一次见到束休的那个场景。
束休眼神里的东西和今日所见的关万代,雁翎穗,以及北川小队的绝大部分人都一样。
其中只有一个人不一样,那就是少年马千。
按照叶无坷的交代大家分成几队往四周的关卡送消息,同时安排军驿尽快把方县堂被杀的消息送往长安。
和叶无坷一队的马千看起来显得小心翼翼的,天生爱笑的他跟在叶无坷身边像个小姑娘般腼腆。
两人结伴走了大概二十里后,马千才忍不住开口:“叶千办,你真的不相信我吗?”
叶无坷坦荡回答:“我不相信巧合。”
马千低着头说道:“我真的是看到了一只很漂亮的白狐,关大哥在路上说过,在西北白狐是吉祥的象征,他说想去看方县堂,正巧我就看到那只白狐了,我想着抓了白狐送给方县堂关大哥一定是开心的。”
叶无坷看了他一眼:“抓死的?”
马千说:“因为关大哥曾经说过他最想送给方县堂的礼物,就是一个白狐皮的围领。”
叶无坷不再说话,马千也识趣的停了下来。
一路往南走了两天,虽然半路上没有遇到凶徒留下的痕迹,但还是要把各个关卡都通知到,告知之后叶无坷就立刻返回澜水。
经过两天相处,马千似乎对叶无坷的惧意稍稍淡了些,他又变成了那个话痨少年,好的坏的有的没的一路上嘴都不来停下的。
叶无坷怀疑这个家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天赋异禀,因为马千这么能说话却不会口渴。
他们回到澜水的时候其他三组人也陆续回来,从关万代刻意和大奎保持着足够远的距离,从他半边脸比出发前大了有小一圈来判断,关万代半路上一定又犯了嘴贱的毛病。
他和马千一样话都多,可区别就在于一个是不讨人厌一个张嘴就欠打。
也不知道大奎用了些什么手段,关万代看叶无坷都没有那么畏惧,看大奎的时候,都不敢多看半眼。
“那个律卫呢?”
回来之后叶无坷就发现那个说自己十九岁但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律卫不见了,叶无坷说过他不相信世上有那么多巧合,所以除了他自己的这支队伍之外,任何人他都不有不相信的理由。
余百岁道:“回厌吾山去了,他是厌吾山的律卫,我没道理一直拦着不让他回去。”
叶无坷便没有多问,所以其他人都觉得有些怪异。
那个叫方知我的少年虽是律卫,可既然涉案就不能随便放走,廷尉府做事,哪有这么草率的。
可叶无坷竟然问都不多问一句,这显得极其不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