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

亦不知因何,在梦里总归不安。

或许眼前摸不着边际的黑暗让他寻不到安全感。

心下难安,便总会无端梦见褚溟垂着泪,抬手抚在他的眼际。

尔后……盖去他的视野。

——在梦里,褚溟是含着泪的,不舍的,轻颤着声声说着对不起,可还是,不容置疑的将手抚在他眉心,势要剥夺他的记忆。

眼前捕不到光,只剩下一片无边际的黑暗,他不甘亦不愿。

凌秋水颤颤地摇头,眼尾漫了泪出来,可那执着抹去他记忆的人却无丝毫怜悯,只执意地、强行地将他的记忆从识海中剥夺出来。

他哭着去攀上他的臂弯,然而触上的却只有一片沉重的虚无。

似乎听到自己在闷闷地垂泪低泣,说着——

……溟儿……我不要忘记你……求你……求你……我不要忘记你……

可垂泪的话永远沉寂在梦中,窒息感几近将他彻底淹没,只觉得有难捱的苦痛抵在喉间,论他如何费力也无法出声。

或许是迫于急切,匆忙地想要抓回一丝一毫流逝的记忆,他心间在疯狂呼唤,反反复复地重复,一次又一次地在心中铭刻那个不甘割舍的名字。

于是,绝望的呼喊最终破开唇口,奇迹般打碎了这般难逃的梦——

“不要……溟儿……求你……”他猛然睁眸,竟一时从梦中惊醒。

“……”

褚溟似乎方才醒来,他闻声从榻边坐起身子,面露忧色。

看到凌秋水泪落了满面,或许发觉他可能做噩梦了,他心下一窒,臂弯施力将他紧紧环在怀里,轻抚着他的发顶,柔声安抚道:“怎么了阿水,做噩梦了吗?”

——借着窗外透进的薄薄的暖阳,能看得眼前是清晰的,是温凉的,是实在的。

凌秋水怔怔地喘着粗气,思绪似乎还未从极大的惊愕中脱逃出来,额间满是方才恐惧而溢出的薄汗,此刻乃至自己亦不会呼吸了,只凝息看着眼前人,看着他赤红的眸色里满是担忧,眼泪仿若止不住般汨汨漫出。

“不怕……阿水不怕,我在,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