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袁隆平爷爷的理论思路。”
张启说到这里,脑海中回忆起上一世与袁隆平院士亲密合作的场景,又继续说道:
“理论毕竟是理论,首先得找到一个研究开始的范本,也就是说,得在自然界发现一个天生的雄花不能发育的水稻花。有了这个范本,然后才能研究下去。袁隆平每天晚上就在想:不育系、不育系、不育系,亲爱的您在哪里啊?于是,袁隆平的团队就开始天南地北地展开了寻找工作。
这个工作无异于大海捞针,因为理论毕竟只是理论,能不能找到还不好说。但他们的运气还是不错的,概率相当于同一只羊被雷连续劈中9次。运气就好到这种程度。
1970年,袁隆平的助手李必湖,和三亚南红农场的技术员冯克珊,在海南岛的普通野生稻群落中,偶然发现了一株雄性不育野生稻,也就是‘野败’,并用广场矮、京引66等品种测交,发现其对野败不育株有保持能力。后来的三系法杂交水稻技术,就是从这株雄性不育的野生稻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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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郁文又问:“那为什么李必湖不是‘杂交水稻之父’呢?”
张启向她解释道:“虽然是李必湖第一个发现了‘野败’,但袁隆平依然是‘杂交水稻之父’,因为他是理论的开创者。没有理论指明研究方向,就没有应用。李必湖是按照袁隆平的理论指导,才找到了需要的研究材料‘野败’。所以说,袁隆平的‘杂交水稻之父’实至名归,确实无可置疑!”
谢郁文又说道:“如果农民就是不喜欢杂交品种呢?让农民拥有可以留种的作物多好啊!”
张启哈哈一笑,解释道:“你如果是农民,就不会这样说啦。农民已经多年受益于杂交品种,早就习惯了杂交技术。
我可以告诉你,农民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可以留种。
为什么呢?因为所谓的可以留种的种子,其实就是纯种。纯种是可以留种,没错,但是其缺陷实在太大了,农民经过对比,就感觉到不划算,还不如使用杂交种子。纯种的缺陷在于,其天生就容易退化,而且产量很低。比如某一个农民第一年种了纯种,打的麦子还可以第二年继续种,自然不必年年买种子。可是到了第二年看收成,产量下降很多。到了第三年,产量又掉了一大截。一般来说,纯种最多使用三年,越往后性能越惨。所以农民过个三年还必须重新买种子。农民如果采取杂交技术,则产量立马提高几个档次,虽然需要每年花点钱购买新的种子,但是一算总账,收益依然比种纯种的作物划算。所以,农民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可以留种,只要每年的收益更大就行。
此外,农民为什么喜爱非纯种,与工业化有关。在小农经济时代,一个家庭可以自己弄,但种子的产量很差劲。农业工业化实现之后,采用了给种子“包衣”的技术,就是将种子浸泡在营养液之中,给种子外壳涂上一种‘保护衣’。效果是既防虫,又防护除草剂,还提高产量。但传统小农经济的一家一户,显然没有这个能力做“包衣”。只有工业化的工厂,可以提供这种服务。工业化以后,新种子有几个好处:第一,成本大幅下降,即使农民每年花钱购买,也比纯种便宜许多。第二,性状不容易退化,而纯种很快就退化了。第三,有‘包衣’技术加持,纯种则没有这个东西。
有些人不懂科学知识,胡说什么‘转基因作物不能留种’,但转基因技术与能不能留种一点联系都没有。”
谢郁文又说道:“万一有些人就喜欢钻牛角尖呢?比如,他们会说:‘不行!不行!虽然现在不能留种也没有关系,但难保未来某一天出现巨大的天灾人祸,农民拿不到杂交种子了,这可怎么办啊!还是留种好!’张启哥哥,你说应该如何这个风险?”
张启微微一笑,说道:“哈哈,别急!非要留种,也不是不可解决。世界上你不了解的科学技术多得是。还真有办法解决呢。那就是依靠转基因技术实现留种。正是转基因技术,让原本不能留种的杂交作物,居然也可以留种了。
作物在受精后胚珠的发育,是依靠一个基因BBM1的激发的。在花粉精子中BBM1是有表达活性的,而在未受精的卵细胞中BBM1则不表达。在自然条件下,花粉精子中的BBM1表达产物,在受精后会激活卵子BBM1的表达,从而开启胚发育的过程。通过转基因以及基因编辑手段,科学家们让卵细胞中的BBM1直接就能表达。这时候不需要受精过程的发生,卵细胞就能发育成胚——即幼小的植株。卵细胞是单倍体细胞,即使它能够绕过受精过程发育成胚,产生的植株也是单倍体,因此还要绕过减数分裂这个难关。好在,科学家们发现,只要利用基因编辑技术敲除水稻中的三个减数分裂相关基因,就能让水稻的生殖原细胞的减数分裂变成有丝分裂——这个过程被称为MiMe。通过这一过程,卵原细胞在形成卵子的时候,不会发生重组和同源染色体分离,同时维持二倍体倍性。科学家可以利用这种类似无性繁殖的过程来产生种子,从而维持其杂种优势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