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护士长依旧耐心地给吴洪浪换下已经捂热的冷敷布再重复浸湿拧干的动作。“唉,俺自家婆娘都没待我这般体贴过呢。”他声音哽咽着说出口。
听此调侃,周阿姨笑了笑道:“按年纪你也该喊我一声姨,别想着占人家便宜哈。”此言惹得病房内爆发出一阵笑声,似乎连空气中的阴郁都淡化了几分。
待到周阿姨帮忙完成了物理降温之后,叶大夫则前往办公室取药物去了。临出门时随行的小姑娘突然问道,“这些大哥大姐们还能熬过去么?”
他微微驻足沉思,“应该还是有很大几率存活下来的。”
小姑娘透过面罩深吸一口气却并没说什么,虽然入行时间不长但她很清楚这番话背后隐藏的真实含义——她回头望向玻璃隔窗那边满脸期盼神情的那位患者抿嘴未语。
走在通往办公室的路上,叶大夫眉头紧锁,心思飘忽不定。眼下一共四位危重症患可手上只剩下三盒珍贵药品。
要想得到足够的治疗剂量就得依靠特定化学物质经过繁琐步骤加工提纯才能获得。之前通过各种渠道好不容易搜集到了一批磺胺化合物勉强完成初次提纯任务。可现在想再找到新的原料却变得异常困难了……
叶一柏不是没琢磨过向那些有名望的医刊投稿,早点让磺胺这宝物被世人知晓。但这两月间,事儿一件挨着一件,让他抽不出半点闲工夫来。投稿可不是凭几句誓言就成的事,尤其是药品的研究,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数据和证据,非得一整套详细的临床对比资料才行。一人之力何其微弱,更何况如今那些有份量的学术杂志都被洋人把持着,对咱这边多少带着几分偏见。这也是为何脑电图研究癫痫手术案例里,卡特医生的共同署名显得尤为重要。
那卡特老兄的名字往上报表上一搁,至少能让评审们多看两眼,不至于因为自己的身份和出处便将论文丢进废纸篓。
三盒子磺胺,每盒子里头装着三支。对于对付鼠疫来说,最好在病情尚浅时足量施用才最为见效。